芸芸撅着嘴,拧过脑袋,骂道:“你顶讨厌。”
程筝笑出几声来,逗着:“要是你不说这话,我可以教你说几句英文。”
芸芸一愣,怀疑着:“你怎么会英文?”
“我偷学过一些。”程筝撒着谎。
她的英文当然都是初中高中大学学来的,程筝大学六级还考上六百分呢。
说着,夺了芸芸的本子,在新一页写:
“Whoareyou?”
“Iam”
程筝突然停笔,侧头问:“你全名叫什么?”
芸芸抻着脑袋看本子上几个她不认识的圈和折,默了默,道:“问这个做什么,就说芸芸就行。”
程筝笔尖停了停,慢慢将那句写完。
“IamYunyun。”
一群人你一嘴我一嘴地聊闲,程筝教芸芸念了几遍,此时周怀良送来的狗不知怎地跑进了院子里,在几个人旁边欢快打转,最后钻进程筝凳子底下趴着。
程筝摸摸它脑袋,觉得这狗的毛长得耷眼睛,还取了自己脑袋上两根夹子把它的毛理了好,然后放它跑走了。
这天儿愈来愈暗,人也该散了,程筝自己个儿又摸回小屋子,见门口的人不在了。
她蹲身躲在窗口又细细瞧了瞧,里头是空的,这才迅速溜进去。
里头只摆了一张烟塌和一台烧得焦黑的炉子,她拎开炉子盖,里头的炭火还是热的,脱鞋将藏着的符纸往里丢的时候还差点被烫到手。
迅速做完,程筝赶忙离开,假装没事儿人一样回了大堂。
二楼,周怀良房间里,周太太还絮絮叨叨说着话,周怀良看着穿藕荷色旗袍的那人最后一个从花园里进来。
他又望了一眼后面那排矮屋,随后将目光收回。
“不早了,您该去睡了罢。”周怀良提醒。
周太太看一眼墙上的钟盒,惊道:“居然这么晚了,你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就喊杨妈。”
周怀良送母亲离开,随后又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开门下了楼。
他刚绕下楼梯,带来的那只博美犬就绕着他跑了几圈,然后趴在他靴子边上。
周怀良视线下坠,蹲下身从狗毛上摘下两只镀银的夹子,放在掌心看了看,认出这是今日程筝头上的夹子。
夹子反光印出他的眼睛,像那颗流苏底下反光的黄铜扣子,周怀良短暂出了一下神。
他顺了几下毛,那狗要逃。
周怀良常年摸枪、武斗摔肩,掌心粗糙,且控制不好力劲,摸狗也不温柔。
“她自己穿得漂亮,将你扮得这样丑。”
那狗冲他龇牙,周怀良唇角是平的,又看了眼狗肚子。
“你还是公狗,威严尽失。”
言罢,周怀良摊开手掌,眸光重新落回夹子上,若有所思。
他想起自己今夜亲眼看着她与父亲一前一后从那矮屋里出来——她与父亲并不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