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新添的兵兰代替了博古架,收纳着长剑、弯刀、银鞭等物,护臂及匕首躺于匣中。床榻也换过,从可容一人的罗汉床变为宽阔的架子床。
更别提屏风隔出了浴房,摆着浴桶和他的贴身衣物。
但——
两人共用书案,圈椅也有两把。铜镜前散着几支玉钗,而绣有梅花的女子披风正搭在素衣架。
甚至床头,秘笈与话本交叉堆叠。
竟处处留有她的痕迹,简直像是做了夫妻一般。
身后传来脚步,她退无可退,硬着头皮进屋,翻找出自己装订的稿纸,佯作淡定道:“你昨日讲到七星门主被小妾和儿子联手杀了,后来呢,他儿子可有继承门主之位?”
“应该吧。”
祝昀端了一壶一茶杯,眼睛瞄向她笔下形状怪异的字,颇为不解,“都是些不入流的江湖事,也值得你记下。”
洛嫣瓮声答:“你就当我吃饱了撑的。”
约莫八个月前,她从祝昀口中听到能与原书对应的事件,才得知他虽长住清源村,却对武林动向了如指掌。
自此总缠着他打听,笔记都写了厚厚两沓,但除了剧透似乎别无他用?
“我怎么就没有龙傲天的气运。”她迁怒地在男主二字上画了个叉,“能预知未来又如何,预知的是人家的未来。”
“嘀咕什么呢?”
祝昀手欠地去捏她鼓起的面颊,眼里满是笑意。
洛嫣抬眸,竟鬼使神差的消气了。她反握住少年的手,迎着他错愕的神色,郑重道:“阿昀,你不是一直好奇我与表兄的事。”
“我没有。”他并不抽回手,只愤愤垂下睫羽。
她讨好地蹭蹭祝昀的掌心,兀自说起:“表兄是气运之子,他本人没有错处,但身边人会因为种种缘故为他而死。所以,我很抗拒入京。”
祝昀掀掀眼皮,表示自己在听。
“我与表兄从未见过。”洛嫣顿了顿,话音渐弱,“我愿意和你成亲,以后别再吃表兄的醋了。”
抚弄她面颊的五指骤然发颤,像无数小羽毛在轻扫,激起淡淡痒意,从肌肤窜入心底。
然后,她清晰感觉到少年体温攀升,连呼吸都错乱。
但洛嫣始终不好意思用正眼打量。
“嫣嫣。”祝昀忽而撤回手,引导她靠在自己身前,稀奇道,“听,和你的心跳一样快。”
“。。。。。。”
“我觉得,我喜欢你。”
她不可置信地仰起脸,对上少年无比诚挚的目光,他洋洋得意地补充,“就是你说的男女之情。”
“。。。。。。”
祝昀并非头一回有此“病症”,也时常见洛嫣面红耳赤,伴随着“扑通扑通”有力得过头的心跳。
但今日这般交织作响,是真真切切的头一回,他略微深想,当即明白过来缘由。
洛嫣无法反驳,甚至由衷佩服他的悟性。可相较于少年的豁然开朗,她滋生出丝丝缕缕的慌张。
“阿昀。”她松开紧咬的唇,惆怅地说,“我可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