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荷握着方向盘,偏头看她一眼,目光又落在前方路况上。
“你们这次巡演结束,是不是能休息几天?”
黎晚棠闭着眼睛轻嗯了声,转而又道:“日常训练还得有,理疗室这两天估计要勤跑,下雨天膝盖又有点疼了。”
对于舞者而言,身上没有伤才不正常,唯有这些,才是能证明她们努力的勋章。
沈听荷从小也是这么熬过来的,特能理解作为舞者的艰辛。
但有些话,她还是要说。
酝酿了好一会儿,前方正直红绿灯时,她委婉开口:“棠棠,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黎晚棠闭眼调整睡姿,漫不经心道:“嗯,什么事啊。”
沈听荷又瞥她一眼,声音低了几分:“……就是,当年你爷爷和傅爷爷曾经为两家订下过娃娃亲。”
听到“娃娃亲”三个字,黎晚棠忽而睁眼,无焦距地盯着前方红绿灯沉默了几秒,骤然扭头去看沈听荷。
黎家就她一个独苗苗,娃娃亲的人选除了她,没别人了。
黎晚棠稍稍坐起身,轻扯嘴角:“妈,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不会想按旧俗,把这事搬出来让我执行吧?”
沈听荷呵笑两声:“……已经执行了,我现在算是正式通知你。”
黎傅两家是百年世交,从老爷子他们那辈起,两家的关系就密切。
头两年,傅老爷子离世,娃娃亲的事就没人提过,如今傅家长子已经到了成家的年龄,这事也就不能再拖下去了。
黎晚棠猛然反应过来,为何今天她爸没过来,原来他们是打算跟她说这事,他不好意思说出口,这个重任就交给了沈老师。
“沈老师,您埋的这个深水炸弹真够刺激的,这年头还搞出个娃娃亲。”
黎晚棠嗤笑了声,扭头去看窗外:“我还没成为首席呢,你们就着急要我嫁人了?”
前方红灯变绿,沈听荷边踩下油门,边解释:“棠棠,妈妈保证这事对你的生活和事业没有任何影响,现在只是两家把这门婚事定下来,你爸那意思,是要我提前告诉你一声,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哎。”
黎晚棠单手撑着脑袋,无力长叹:“我是真没想到,信誓旦旦说要宠我一辈子的黎总,如今为了长辈约定的娃娃亲,要亲自把我送走。”
沈听荷听她这番语气,没忍住笑了起来:“你爸就是舍不得,才让我开这个口。”
黎晚棠切了声,又扭头看她:“要死就死个痛快,说吧,傅家那边选定人选是谁?”
提到这个,沈听荷心情愉悦地笑了:“你认识的,是砚深那孩子。”
“……”
黎晚棠仿佛听到什么凶残且又恐怖的鬼故事,她双眼瞪大如铜铃,因不可思议,指尖稍用力就掰断那支散发香味的粉百合。
香味凝固,车厢内只剩下沉默。
沈听荷半天没听到她说话,扭头看了眼,只见黎晚棠露出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她不解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砚深家世好,性格好,长相也不错,海龟回来的工作更是出色。”
沈听荷收回目光,笑容温和地看向前方:“你忘了,他以前还给你当过家教。”
傅砚深礼貌懂事,平日就是话少,加上他出国后,这两孩子就彻底断了联系,沈听荷怕黎晚棠忘了,才特意提醒。
黎晚棠听完,闭上眼睛狠狠地叹了口气。
心想,她就因为这个才如此抗拒,提起那段家教经历,她永远忘不了被傅砚深智商碾压的日子。
她轻咬了咬唇瓣:“难怪我最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报应。”
这突如其来的娃娃亲,就是她的报应。
何况对方还是傅砚深!
黎晚棠觉得自己不能如此被动,她需要反抗,需要为她的婚姻博得一份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