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非常不喜欢碰别人碰过的东西,但想到刚刚那双手戴过这副手套,又觉得留下也没什么。
凝神盯着举起的手套看了半晌,单手把这单薄的白色布料丢在面前的茶几上,房间里还残存了某种甜美的果香。
但好像并不难闻。
第二天一早,初颂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清晨五点五十分,床头的手机不断震动,伴随燥人的铃声,断断续续扰人清梦。
初颂昨天睡得晚,身体实在疲惫,所以这铃声响了大概一分钟,才把她从睡梦中叫醒。
她右手伸出被子,摸到床头的手机,勉力睁开眼睛,看了眼来电显示。
是她的父亲,初江水打来的电话。
老实讲,她这位父亲并不怎么负责,虽然在她上学期间给了她学费和生活费,但自高中时她一直住校,因为继母的排斥,初江水很少让她回家。
除了基本的生活费用,她几乎从没从初江水那里获得过零花钱,所以从大二开始,她一直接私活打工,后期的学费和生活费,也基本都是自己赚来的。
窗帘拉得严实,天色将明未明,薄薄的光线从外散进来,她揉着头发坐起,缓了几秒,才接起电话。
通话刚接通,初江水的声音从中传出:“你妈找你借点钱给小威去夏令营,你怎么一点都不给?”
“我从小把你养这么大,白养你了?”
“你懂不懂帮家里分担一点负担。”
昨晚睡觉前窗帘没拉严,留了一条细缝,此时风从外吹进,白色纱帘随风荡起一角。
初颂被他吵得头痛,手机拿离耳朵想挂,初江水的声音又继续传出,是比刚刚更高的语调:“快点给钱,稍微给点也是给,你是做姐姐的。”
初颂本来想挂,听到这句又觉得不说两句再挂实在太亏。
大清早这样听人叫唤,瞌睡已经被赶跑一些,她坐直了点,声音中还带一丝困倦的沙哑:“你也是我爸爸,你先给我点钱吧。”
听筒里短暂静默两秒。
“你!”初江水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初颂重新躺下,塞了抱枕在自己怀里,还是哪种淡淡的口吻:“还有我继母,作为长辈,她也可以先给我一点,然后我再给小威。”
她两句之后,初江水气得骂骂咧咧。
初颂打了个哈欠,把手机放在床头,自动播放了几分钟,等初江水骂的语速缓慢,她才再拿下来:“我要工作了,要给小威赚钱,那爸爸,我先挂了。”
通话不留情面地切断,房间才重归安静。
海风吹着纱帘,有簌簌响声,远比刚刚中年男人的吵人声要好听得多。
因为初江水的这通打扰,初颂一直到七点才重新睡着,重新合眼之前,她打算今天就不跟樊听年一起吃早饭了。
已经连着一起吃了四天,樊听年应该已经烦了,而且她昨晚睡得太晚,还没有补过来,她想多睡两个小时。
不跟樊听年一起吃,也不用跟谁汇报,万廷说过,具体相处和观察的时间,让她跟直接跟樊听年沟通。
所以她理解的是,如果额外要再需要时间跟樊听年待在一起,要征求樊听年的同意,但如果是减少观察的时间,并不需要向樊听年特地说明。
所以七点,初颂重新沉沉陷入梦乡。
但没想到,她这个好梦,在一个小时后又被搅醒。
打来电话的是管理餐厅的佣人总管。
她接起电话时,对方在电话里非常客气,问她为什么还没有去进餐。
长时间的打工习惯,听到这样的问话,她脑子一清醒,快速从床上爬起来。
刚在床边坐好,想到这不比以前在公司上班,佣人阿姨可能只是因为工作需要,例行问一下,她应该不用必须在某个特定的时间过去吃饭。
她抬手拢了一下头发,转而去看床头的闹钟,之后按了按嗓子,礼貌询问:“我可以一个小时后过去吃吗?”
前几天她在二楼遇到过别的工作人员,这里的工作环境非常轻松,他们说餐厅的早餐会提供到十点,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嗯。。。。。。”佣人阿姨有一丝犹豫,侧头看了眼坐在餐桌旁,慢条斯理切火腿的男人,“是这样的,先生问您今天是否也喝葡萄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