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午后在书房阅书如何?”
“也很快,属下瞧她模样仿若无甚兴致。原也劝过她,说您会查验,让她仔细着看。但女郎说,她有数,无需属下操心。”
薛壑点点头,“她今日在作甚?”
“今日晌午她让侍女桑桑开了私库寻护甲,后来就一直在书房看书,午膳后也去了,属下来时女郎回内寝午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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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瞻云委实睡着了,桑桑将她唤醒告知薛壑过来时,她狠翻了一个白眼。
说什么还要教导她文武,有没有点师父教授的模样?
即是教学就该合理安排作息,劳逸结合。她都回来两天了,他连份像样的课业时辰表也不曾做出来,反倒是回回神出鬼没,扰人清梦!
再者,今日不该他在值吗?还是如今掌了御史台,就随便自个说话了,想出府衙就出府衙,想休沐就休沐,不成体统!
江瞻云坐在妆台前理妆,案上摆了一册书卷,待桑桑给她往面上敷好胭脂后,她便趴下枕上了书卷,抖落下脂粉,想了想又留了些口水在上头。
“将胭脂重新补了。”她若无其实地卷好书卷。
桑桑目瞪口呆地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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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娘见过阿兄。”江瞻云踏入书房,向薛壑行礼问安。
薛壑坐在书案旁,面上没什么表情,“今日正好有空,过来安排一下你接下来的课程。闻你在休息,歇好了吗?”
“嗯。”江瞻云有些局促地点头。
“坐。”
“谢……阿兄。”江瞻云盯着薛壑面前的书案,抬步转来席案后,不知怎么脚下一滑,差点跌点,亏得桑桑扶得快。
“我瞧你怎么没有前两日机灵?二月里气候乍暖回寒,可是染恙了?”
江瞻云咬唇摇了摇头,“是九娘举步不端,九娘自省。”
“我闻林悦说,昨日让你提前温习的两卷书,你看都看完了,那你说说都讲了哪些大致内容?”薛壑翻过案上书简,“我让人放了两卷书在这的,怎就剩一卷了?”
“我……”江瞻云瞥向桑桑,那一卷讲隶书的书简正在她手中,“我方才不在歇晌,在温书。”
“你不是都看完了,如何还在温书,这样认真?”薛壑起身,过来从桑桑手中接过翻看,几眼扫过,眸光沉下来,“你就这样看书?”
薛壑拎着书简外沿,“哗”得一声散落开来。
江瞻云似被吓倒,往后躲仰,抬袖拂尘,吸了下鼻子作惊状,神情惶惶转过头来,眉眼压得极低,垂首不敢言语。
“书乃圣洁之物,你就是这等态度?”薛壑屏息避过扬起的脂粉,目光所及一片未干的水渍,眼中难掩嫌恶。
“阿兄恕罪,我不是故意趴在书卷上睡着的,实在、实在字太多了,密密麻麻,我眼都花了,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关键它也不似话本还能读一读,不认识的联系上下内容猜一下。”
“你不认识字?昨个怎么将那十份卷宗全看完了,还能准确指出不合理的地方?那十份卷宗加起来的字要比这多多了。”
江瞻云垂着头,呼吸渐渐变重。
“好好说话,否则下月的药就没了。”
“我说,阿兄,我说!”江瞻云抬起头,幽怨道,“昨日那些卷宗,一刻钟肯定看不完的,但怎么也可以看完一卷吧。我确实看不懂,但翻了三四卷,就发现规律了。每份卷都是一样的,一共三个部分,开始是人名,后面写着年龄,家住何处;第二写他们过去作甚,现在作甚;第三写他们擅长甚,成果如何……我识字不多,但名字和数字,还有一些银钱数量我总是能看出来的。坊中每月都会给恩客按他们花的银子排名,根据他们的喜好记录成册,没咱们这个精细,但也基本差不多……”
“别东拉西扯。”薛壑没耳朵听,江瞻云一个储君,怎么会跑那等地去的,四海之内上供给她的奇珍异宝,包括那样大的一座上林苑,还不够她享乐的?他是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