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是她主动,江浸月说她把人睡了,倒也没错。
事后回忆,真是想想都觉得荒唐啊。
但这事儿放她身上,离谱中似乎又透露出一点儿合理。
许尽欢从小就不是循规蹈矩的性子,小时候她就能把邻居家的小哥哥按在地上打,大人循声找来,她还会恶人先告状。
那会儿,她的名字还叫温宜,温柔宜家的温宜。
每当温仲压着火气骂:“女孩子家家,疯成这样,别人看了还以为我温家没有家教。”
许婉婷一开始还会把她护在怀里,笑着打圆场:“温宜宝贝还小,女儿才几岁你就要她当淑女,正该是活泼到处乱跑的年纪。”
后来,温仲的生意越做越大,温家从F大的教职工小楼,搬到沪市高端别墅区。
上了初中的温宜,像是变了一个人。
成绩很好,会乖巧地陪在许婉婷的病床边,给妈妈炫耀这次月考又是年级第一;说以后要考F大,当许老师的学生。
时间过去很多年,许尽欢都记得那天医院的场景。
阳光很灿烂。
打开窗户就能看到,树林扑面而来的生机勃勃,听见树梢麻雀活泼叽喳。
许婉婷在病床上已躺了许久,难得精神好,能垫着枕头半坐起来。
对初中的小孩来说,考大学还很遥远,多半是自己都不记得的戏言。
但许婉婷特别重视,温柔说好:“对摄影感兴趣的话,就考吧。要是妈妈病好了,就能当温宜宝贝的老师啦。”
然后。
在春意盎然的初春,她永远地失去了妈妈。
上帝毫无怜悯之心,把那个会叫“温宜宝贝”的柔婉女人,从她生命里狠心抽离。
她的春天,戛然而止。
三四月份的沪市,正值倒春寒。
冬季的尾巴扫过这座国际大都市,昼夜温差极大,冷风顺着领口往衣服里钻,皮肤散发的那点热气根本存不住。
江浸月见她瑟缩两下,以为是吹冻着了,于是又从包里翻出来条丝巾,在许尽欢纤细的脖颈扎出花朵的样式。
“太完美了!”
江浸月欣赏自己作品,不由发出感叹,“正好配你身上的衣服,同品牌同系列的产品,果然绝配。”
许尽欢低头扫过丝巾上logo,某个知名奢侈品大牌。
离开酒店的时候,她被做得头昏眼花。
面对下属的救命连环call,也没在意pao友准备衣服是什么牌子,尺码合适就穿了。
啧,难怪沈砚舟不收。
她早上被退回的红包,都不够穿走的这件套装价格的零头,看来律师确实不缺钱。
餐厅地理位置极佳,阳台正好能俯瞰街道,许尽欢靠在栏杆上放空自己。
夜色降临,霓虹灯鳞次栉比亮起,写字楼里星星点点逐渐连成片的灯光,昭示着这座城市仍旧在高速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