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手压着人,没让人动弹分毫。他嘴里细碎念着法术。
鲜血顺着公主曦脖颈蔓延,一点点侵占她全身。
黄昏橙红,血光妖冶。
“殿下——”武将的话带有临终前的憾意,“不能陪您走最后一段路了。”
公主曦察觉到血液滚烫,烫得她想死,烫得她满腔恨意。当武将消散成虚无,这股恨意到达巅峰,迎上了幻团的追杀者。
尘土颤动,威压陡升,凶意化为实质碾压着敌人。
马还在颤巍巍狂奔,战局又一次爆发。
“人不人,妖不妖,魔不魔。”来人似同情似叹息说着,“你这样确实能和修真者相媲美,可又如何呢?逃得过一时,也最容易成为妖魔养料。”
“人啊,会为一知半解的东西付出代价。”
“再说,未免太低估我们幻团的人。”
无数深墨褐的藤条从四处钻出,追逐纠缠成牢笼,想要困住逃跑的公主,又苦于公主曦的威压粉碎于空中。
碎成沫的墨褐藤条在血染的半边天下,挥舞出死亡的绮丽。那些消亡和逃亡者的消亡并行。很快,整个逃亡队就余下公主曦一人。
所有人,哪怕是追击者都清楚知道:抓住公主曦只是时间问题。
正如武将最后所说,他能护住的只有公主一时。
什么复仇,什么复国。
一切都建立在“活着”的前提下。
马疾驰有限,更惨烈的是——前方没有路了。它慌不择路,一脚踏入了一片清澈可见底的池水中。水光四溅,干净到顷刻间冲刷掉马腿上泥点。
不管是追击者是逃亡者都没去在意这点。
太不起眼,太不重要。
直到水淹没马腿,马无处可逃嘶鸣一声,原地转身踏步。它的眼眸里盈满水,明白死期将至。
水面上,幻团的人足尖点落,扯起阵阵涟漪。来人轻叹一声:“本来生死无所谓,现在倒是想让你活着了。成了好器材。”
从公主变成奴隶,再变成器材。曦带着恨意发出质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一切?我的家人,我的国人,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对错?”来人发笑,“修道只讲自己的道。道明则路通,道损则路毁。你们世俗的那些,无非是弱肉强食,权势则是道。”
不过两句对话,橙红被拉下天幕。
日落月升。月圆又……突被袭暗。
来人猛得微仰头,死死盯着突兀升到半空中的月亮。他察觉到不对。
太快了,时间过得太快。
黄昏后的夜晚不该来得那么快,月不该升得那么快,而滚圆的月亮不该……在一瞬就被吞噬入大半。
像天地的良善被磨灭,纯白的公主陨落。曦头顶着被逐步吞噬的月亮,带着一身血痕诅咒着:“恶结恶果,道非天道,终将反噬。”
当月亮只剩下一个浅淡光晕环时,汩汩污泥从清澈池水中央冒出,顷刻布满四周,形成沼泽。
这种异况让幻团来人脸色一沉,飞快悬于半空。他听见公主继续说着:“你们杀害无辜的人,魂魄早就是妖魔。你们此生受此禁锢,再……”
黏稠的污泥融成一条黑蛇。黑蛇扭动着身躯,露出了尖锐獠牙。它身上一层层厚实泥像岩浆一样重新落入沼泽,将马彻底封死其中。
曦拔出了匕首。
她用匕首抵住她的心脏:“再无法得到任何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