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主薄在被袁渡带进来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估计是他上的那个折子,被郡守看上了。
他是个内心极其高傲的人,对于同僚们,他基本都是看不起的,除了前任郡守李也外,他认为自己那些同僚,都是些扶不起来的泥腿子。
原本他一度以为自己做的再好也就是当栖陵郡的郡守,毕竟他父亲的手,也只能伸到栖陵郡里,再往外走,他父亲那点银子根本不够看。
但事情出现了转机,州主的女儿,来栖陵郡了。
张主簿在确认了这个消息之后一夜没睡,辗转反侧的思考该怎么把握住这个机会。
他自认为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能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爬上去。
这不,所有写了折子的,郡守第一个召见的,就是他。
跟着袁渡进了后院的待客大厅,张主薄嘴角翘得压不下来,他内心说服着自己要沉稳些,但春风得意马蹄疾,他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实在是没办法装出苦大仇深的模样。
郡守没立刻来见他,而是在院中,指挥着她的侍卫们抬东西,田曹和几位同僚也在帮忙。
张主薄有些疑惑,他站起来,走到门口往外看,刚想着要不要也出去帮忙时,就看见郡守朝着他的方向走来了。
他立刻躬身行礼,抱拳道:“郡守大人。”
迈过门槛的林素淡声道:“不必多礼,想必叫你的来意你也猜到了,正是要跟你说一下走商的事宜。”
林素的椅子旁边,是袁渡放的小马扎,林素踩着小马扎,坐到了椅子上,和张主薄平视交谈。
张主薄道:“郡守是还想再听我说说细节吗。”
“不必,你折子已经写的够详细,今日叫你来,是想和你说说该如何落到实地上。你看到外面正在搬的麻袋了吧。”
“看到了,那是什么?”
“是即将要种的水稻种子,这一批最迟五天后收获,能产约摸一万六千斤,这收获的一半,我投到你的走商中。”
张主薄心中了然,原来是这么个落实地,他的折子中说的用来通商之物,是栖陵郡特产的青酸果,这果子晒干之后做果脯,酸酸甜甜,十分开胃。
但很显然,果脯这东西,没有粮食来的流通,栖陵郡周围的郡,再富也富不到哪里去,果脯这东西的受众,显而易见不如粮食。
“我从前从没有听过水稻种,是郡守大人从上京那边带来的吗。”
林素嗯了一声,将此事揭过去,她继续道:“我想你现在做三件事。第一,前往隔壁的罗青郡,查清当地粮食价格,富产什么,同时将我的书信,带给罗青郡的郡守。第二,将我们的粮食、果脯带过去,换成其他物资带回来,第三,吸引罗青郡的商人前往我们这里。”
“我知道这三样,做起来都不简单,你初到罗青郡,人生地不熟,恐怕要费上许多心力,不过这三件事若是做好了,那对于栖陵郡来说,是天大的好事,能够打开封闭的局势,福泽数代。”
林素这一番道理讲下来,给张主薄讲的有些懵,一方面是因为林素的有些用词晦涩,有些词是张主簿以前从没有听过的,另外一方面,则是他打开了新的视角,有种奇怪的眩晕感。
林素说完之后,就沉默了下来,耐心的等待张主簿思考完。
而后者也没思考多久,就回答道:“这样的事,我必然要干的,今日我就启程,前往罗青郡了解情况。”
林素打量了一下他,心中略微有些担心。
张主薄跟他的那些同僚比,比如田曹、比如郡尉,看上去还是文弱一些,而且又因为富贵出身,他生的白白净净,一看就是有钱的主,这样单独一个人前往罗青郡,林素担心他路上就被强盗截杀了。
于是林素又道:“你带着我两个侍卫一同前去,若是出现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张主薄这回有些受宠若惊。
郡守的侍卫,那不就是修真者吗,郡守居然肯让修真者照应他?
原本心中还有些担心外出的张主薄,此刻心头再无顾虑,他欲行大礼谢恩,但还是被林素拦下来。
就这样,林素点了两个侍卫,又拨了一些资金,让张主薄去罗青郡出差去了。
郡内,改革与突破,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而郡外,一个神秘的势力,也在悄悄萌芽。
一处没什么野兽出没,地势开阔的山林中,聚集了将近上百人。
这是真理教的聚会地点,信徒们每日辰时聚集在此处,聆听神的教导。
而站在最前方的,赫然就是王长胜,一根香插在香炉中缓缓燃烧着,他声音悠长的,念诵着,真理教的六条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