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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奇妙这一晚上都没睡好,但是相比于最开始“家里好像进了个黑巫师”的惊恐猜想,她已经算是睡得很踏实了。
叙述里那位DavidZhao的咒术的确效果成疑,姜奇妙的记忆之前就没压制好,被魔法和变异蜻蜓刺激之后,睡梦中又出现了更多的残片,例如过山车,例如飞天扫帚,例如猫头鹰和精神病院的棕熊。她在梦境中验证了柯默对她没有什么关键处的隐藏或虚构,至于他这次的出现——
再次基于同种朴素的道德观,姜奇妙认为,只要他还是个好人,别做黑巫师,别做食死徒,她把沙发借他过渡一宿,问题不大。
魔法世界嘛,打打杀杀很正常的啦。她作为一个偶然被卷入的麻瓜路人,给巫师们行个方便也是瓜之常情。
姜奇妙就这么自洽地睡着了,又自洽地睡醒了。由于太过自洽,她周末固定了的生物钟都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睁眼的时候,已经10:47了。
姜奇妙其实也不想这样,她很想自律一点,但是周一到周五实在太累了,她每周末都是这么个德行。在床上迷茫地坐了一会儿以后,姜奇妙忽然想起来,大概8点左右,柯默来敲门和她说话来着。
他当时说啥来着?
人睡久了就昏,她把手指插在头发里一顿狠抓,终于抓出一点星星点点的回忆——哦,他好像说一会儿有人要来找他,他担心外面监视昆虫多,想在家里见面,问姜奇妙同意不同意。
他是隔着门问的,姜奇妙当时虽然意识还模糊,但为了面子强装了一下清醒。她这会儿想起来了,自己当时语调清晰平稳地回答柯默:
“啊没事没事,你们10点以后在客厅见就行,我一会儿就起了。”
一会儿……
她睡回笼觉哪儿分得清一会儿是多会儿啊!
Ber,也怪这魔法世界上门前不和她打声招呼,两次都太突然了,突然到她都没来得及从社畜作息里调整过来。姜奇妙侧耳听了一下,感觉客厅里并没有声音,立刻抓了一身家居服换上,火力全开往客厅另一侧的洗手间冲,满脑子都是赶在柯默的客人来家里前完成准备工作。
卧室的门“砰”的一声被她推开,姜奇妙大步奔走,刚迈出去三步,身子忽然定住了。
客厅里……已经有一个人了。
坐在沙发上的是一个身形瘦削挺拔的中年白人,蓝色的格纹衬衣,西裤熨得很平,穿皮鞋,弯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肘撑在膝盖上。他放空时的神色有一种经历过许多事后的平和,面对突然出现的姜奇妙,他第一时间有些意外——不过又很迅速地从意外调整过来,将意外换成礼节与绅士的微笑。
姜奇妙的视线从他的穿着与整体气质,无法自控地向上滑动,最后聚焦在他脸上。
漆黑细边的眼镜……绿得惊人的眼睛……微乱而比普通中年人略长的黑发……以及……额头中央的……
闪电型的……疤……疤……疤痕……
啊。
啊。
自己名字叫什么来着?姜奇妙已经忘了。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名字,她的世界里也只剩下这个名字。厨房里传来脚步声,她茫然地回过头,看见另一个已经被她忘了名字的年轻男人端着两杯热茶定在她身后,视线在她身上打量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坐在她身后的客人,银白头发下的脸露出了然的神情。
他把左手的马克杯递到姜奇妙面前,语气试探:“要不然……你端给他?”
啊?
我吗?
身后传来非常轻的笑声,像是实在忍不住了。姜奇妙在笑声里想起自己眼前端着茶这位是谁了——这是她小学同桌,11岁去魔法学校念书,去年还在魔法部法律执行司当傲罗的柯默。
至于她身后坐着的那位闪电疤男士……法律执行司的司长是谁来着?
“柯默!你早说啊!你昨天和我瞎谦虚什么呢?”姜奇妙突然从游神中缓过来了。她顾不得遗憾自己在魔法救世主面前的出场形象,她已经迫不及待地做出那个不可能错误的判断了。
“你这绝对的正派人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