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也要拉个垫背”。
有没有怨恨的人?没有。
陈喣的淡薄、情绪和道德感的界限不高,对于母亲为爱而死他无法感同身受,于是他假装自己“恨”赵绮丽,紧接着他突然拥有了“活下去”的一个目标。
后来他认为恨确实没办法再支撑,因为恨是无法持续假装,虽然的赵绮丽的出现破坏了自己那个看上去“完美”家庭。
但死亡是母亲自己决定的,如果她选择利用自己去斗陈国强,他应该会照做,在以往外壳的教育里,这是符合他思维逻辑的。
偏偏自杀死亡这件事,超出了陈喣的理解范围,他不理解,却尊重。
于是陈喣有了一个新想法,他要见见父亲情妇的女儿,这是一个“好奇而怪异”的方法,即便扭曲,无理由,但在人活着的三观中,作为儿子他应该这样去做。
以至于去救人的行为,他完全有能力自保,陈喣在被培养的时候攀爬、格斗、紧急训练营不过是必修课程,并不会轻易死,更何况……
他本来就是想死的。
……
“那女的叫什么名字,不晓得。”梁老头坐病房门口,依旧敲着自己手里旱烟,磕磕磕,医院走廊也跟着邦邦响。
老头说着话,又抽两口,眯着眼回想:“但这个人10多年前在小山乡是出了点大事,我家老婆子就是小山乡的,所以这事我记得清楚。”说着有点欲情故纵的意味。
护士站了出来,插着要喊这老头:“医院不能抽烟!抽抽抽再抽就回家!治什么病。”
梁老头往日脾气再臭,也站起来赔着笑脸:“好好好,麻烦你咯小姑娘,你们也缺实是辛苦哈。”弯着腰,脸色都沧桑了点。
赔好笑又臭着老九的脸转回来:“听到没,喊你们声音小点,吵大声点就喊你们出克哈。”
臭脾气的老头,又多了点颐气指使,找回点自己尊严,这才又接着刚才话题。
“2000年勒时候,那个女流浪来小山乡,遇到小山乡当媒婆的大队妇女嘛,想着给她介绍个对象,结了婚相互有个依靠日子也就过下去不至于饿死。”
“后来嘛这女的倒是介绍给一家杀猪的,杀猪的在乡里也是有钱嘛,起码吃肉吃饭饿不死;不过嘛都说这女的命苦,还没嫁过去嘛就得了麻子病,那家人就给赶出去了,乡里头的人都说还没结婚就住家头,那哈子赶出来就算二手,没人家户要嘛……”
“倒是也没死,听说运气好,路过个回家探亲隔壁村子的男人,把那女的给捡起走咯,后来嘛肯定是结婚,生娃儿过日子。”
“现在嘛,改什么名字,嫁去哪家人家户,我就不晓得,她一走那杀猪家就不喊大家讲这件事,怕影响她家儿子找下个,后面乡头的人都没提过,也就年纪大点的有影响。”
梁老头没得烟抽,只好把着旱烟下的绳子饶了一圈又一圈,烟瘾确实犯了:“反正我是晓得的、听说勒都讲了。”
他浑浊的眼睛看了两眼陈喣,固执把脑阔低起:“我不晓得你找这女的啥子事,但是你最好不要找,一个连名字都不想讲勒人,不要去打听,到头来栽跟头勒是自己哈。”
梁老头把手里的土烟斗子绕上几圈,弓着腰又走回病房,看了下床上的老婆子,硬生生挤了几滴“马尿”,又埋怨她不注意照看家里。
出了医院,石缘说:“夏云镇确实有个小山乡,不过这两天下雨山路打滑,听说几个乡都发洪水,你要去也得再等等才能包车去。”
陈喣却没什么兴趣,靠着医院的柱子,整个人看上去懒懒的,灰色的鸭舌帽遮住大半张脸,只剩下颚线分明露出大半线条。
石缘顺着陈喣的视线看过去。
地上一连串的蚂蚁按照路缓慢爬,却不知道陈喣看什么,他总是格格不入。
“小兄弟,如果这个亲戚对你很重要的话,不如你放心交给我,我打听清楚给你打电话,你再回来找人。”石缘是人精,猜到他估计要走了,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这镇子上的人。
医院门口,人来来往往。
救护车鸣笛声来往交替,两人沉默许久。
路边一家父子靠近,那父亲揪着儿子耳朵推搡着进医院,人人看着热闹,旁边着。
陈喣冷不丁开口,又拿出100:“缘哥,请您再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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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梁叔叔。”姜雁将伞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