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雁被游街队伍带着走了小镇一整条主街,到郊区路上人群走得快,她吊车尾一样跟在最后面,衣服厚重,有些吃力。
一瓶水递到面前。
抬头。
还是那张噙着笑的脸,陈喣的礼貌和教养没出过错:“喝水休息下。”
接过,瓶盖已经扭开,姜雁喝一口,趁人多躲藏顺势脱离队伍。
“这样没事吗?”
陈喣跟着她走,步子却走得稳。
挑了个路边石凳,姜雁把裙子抱成一团才刚刚坐得下,天气热压得她额边的碎发腻在耳廓,细细垂下几根。
捧着水又喝了一大口:“巡街人多,我凑数,快到祭台只要几个长辈就够。”
少女踢踢脚,繁复刺绣的鞋子小小的从裙下露出一隅,手上又拢了拢裙子,鞋子露出大半的花纹,跟裙子是一样的。
注意到陈喣站着没同坐的意思,她抬眸笑:“今天盛装巡游,路人也会穿,我不显眼,不去也不会被发现,放心吧。”
说的时候多了点逃过一劫的灵动,
连着眼睛都亮了几分。
“今天,很特别。”他忽然开口。
语气平静,仿佛在阐释一个无关紧要的事件,没有褒贬。
姜雁愣了愣,顺着陈喣那双棕色眸子看下去,在她鞋上定格——花鸟鱼虫刺绣鞋面,鞋畔扣着,露出微微弓起脚背。
她不动神色拢了拢弓起的脚背。
话头接过,好似没在意他的目光:“六月六夏丰大日子,也是求福气日子,我是汉族,但镇上民族大联欢大家都一起,家里人出门办事,只好我顶上啦。”
语气里有些无奈。
放下手里裙子,利落站起来,长裙摆遮住了那双脚,姜雁说:“第一次穿苗族衣服。”
好似每个年轻小姑娘展示新裙子,转了一圈,额前、项圈,手腕上的银铃哗啦跟着响。
她停下站稳,因为重、也因为热。
细细喘着,平常心般问他:“好看吗?”
陈喣对上她的眼睛,脸带笑,眸色却冰凉。
少女的脸被头上繁复的银冠遮住大半,热得泛红,只有那双眼睛格外亮,耳边碎发落下一颗汗珠顺着脖颈到咽喉,乌黑的发,红温的皮肤。
周遭热闹人群一批批过去。
随着陈喣视线里的那颗汗,耳边“嗡”一声仿佛被隔绝,声音在他脑海中无声息。
他蜷蜷掌心,那块痂已经隐约翘起皮,掉了半块,皮肤的撕裂感让他清醒又愉悦
又是那种“怪异”的情绪。
他甚至不知道问这句话,姜雁是什么意思?
见他没回答,姜雁左右转动看了下,身上又跟着叮铃:“不好看吗?那个阿妈说分明不错……”
“合适你。”
清而冽,带着笑意,依旧得体。
乡村小土妞还是世家名媛都一样,期望得到夸耀,陈喣自知父母给他生了一张好面皮,只需要动动嘴就能让女人开心,偏他从不屑说那些话。
敷衍一二,视线却贪婪停在少女脸庞,想看到些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