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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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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的余烬透过仓库高窗的缝隙，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投下狭长的光带，众人回到了刚刚的仓库据点。

艾伦与希斯托利亚被劫走的沉重现实，让整个临时据点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众人散落在仓库各处，或倚墙而立，或抱膝而坐，无声的沉寂在阴影里弥漫。

艾蕾妮雅的目光穿过昏暗，落在角落里的利威尔身上。

他背靠着砖墙，额角那道被流弹擦过的伤口，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狰狞。凝结的血痂边缘裂开了细小的缝隙，暗红的血迹已漫过他紧蹙的眉骨，蜿蜒而下，几乎要渗入他紧闭的左眼。

她踩着那道即将消失的夕阳光，无声地走近。

“兵长，”艾蕾妮雅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您的伤口需要缝合。”

“现在可没有足够的医疗条件。”利威尔头也没抬，淡淡的说道。

“我有针线。”艾蕾妮雅没有犹豫，利落地解开腰侧一个不起眼的皮质小包，抽出一个卷得紧紧的深棕色生牛皮卷。她动作娴熟地展开皮卷，里面赫然排列着几枚缝合针，以及一小卷缝合线。

“加入调查兵团后，学会随身带着这些。”她简单地解释，仿佛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装备。

利威尔擦拭刀刃的动作终于停下，伴随着一声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刀刃精准地滑入腰间的刀鞘，他这才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看向艾蕾妮雅。

艾蕾妮雅的目光落在那道刺目的血痕上，她沉默地从怀里抽出那块熟悉的白棉手帕。即使经历过清洗和存放，一股淡淡的、属于阳光和皂角的干净气息，依旧固执地萦绕在棉布的纤维里。

她以为利威尔会伸手接过帕子，却见他只是垂下了眼眸，没有任何动作，仿佛默许了她的靠近。

艾蕾妮雅不再迟疑，走到角落的水桶旁，用帕子一角沾了些清水，然后回到利威尔面前。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倾身，将湿润的棉帕轻轻按上他紧蹙的眉骨，帕角那个“L”字母很快被暗红浸染，凝成铁锈般的颜色。

当冰凉的湿意触及皮肤，利威尔的身体绷紧了一瞬，随即闭上了眼睛，头颅微微后仰，喉结清晰地滚动了一下，他任由艾蕾妮雅用帕子拭去那滑至眼睑边缘的血痕。

“兵长，”艾蕾妮雅的声音很低，“我希望……您能试着更信任我一些。”

利威尔闭着眼，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什么意思？”

艾蕾妮雅放下染血的帕子，穿好线，稳稳刺入裂开的皮肉边缘：“别抖。”

她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疑问，而是专注于手下精细的动作，仿佛每一针都在编织着话语。过了片刻，她才开口：

“我知道您背负着什么。‘人类最强’……这个称号，它成了所有人的希望，也成了您的枷锁。”

艾蕾妮雅一边说着，针线稳定地穿梭。

“您习惯了独自承担最重的部分，把危险挡在身前，把其他人护在身后。就像今天，您把我推开，推向您认为‘安全’的地方。”

针尖悬停了一瞬，艾蕾妮雅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伤口，看向更深的地方。

“我知道您在为戈逅士和凯奇前辈的死而感到自责，”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种执拗的恳切，针线再次落下。

“但兵长，调查兵团教会我们的，从来不是如何被保护。而是如何在绝境中挥刀，如何在血污里站起来。这些都让我们明白，活着，不仅仅是为了喘气，更是为了战斗，为了守护值得守护的东西。哪怕为了这些信仰付出生命，我相信我们都会甘愿赴死。”

夕阳最后的光芒在她低垂的眼睫上跳跃，映亮了她颊边的几缕红发，她眼睛中的信念亮的惊人。

“我是您的副官。这个位置，不是因为您需要一个人替你包扎伤口，或者传达命令。。。。。。它意味着，当您决定冲向深渊时，我应该是那个与您并肩而立，而不是被您留在安全线后的人。这也意味着，您可以把后背交给我。”

缝合线在她手中最后一次穿过，她的小指灵巧地勾着线尾，打出一个牢固而细小的结。

“信任我，兵长。”她抬起眼，目光迎上他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那深邃的灰蓝色眸子里，清晰地映出了她此刻的模样——疲惫、坚定，像不肯熄灭的余烬。

“不是作为需要您保护的部下，而是作为……您可以托付刀刃与性命的同伴，让我分担那份重量，而不是看着您独自被它压垮。”

她剪断线头，后退一步，仔细端详了一下额角那道被细密针脚闭合的伤口，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放心吧，我把它缝得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