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境迁,二人历经诸多磨难,终于在许都安下家来。
郭嘉也今非昔比,有了自己可以支配的财权。
今夜的温泉铃响,让他不可抑制地打开了妖孽心思的闸门。
次日他便找到许都的一家银工作坊打了一对银铃钗,回家兴冲冲地要给邓结戴上。
“不是已经有银铃了吗?头上还戴多显闹。”
邓结想拿下,被郭嘉制止。
“那便在家戴给我看。嘉好不容易想着给你送个礼物,莫寒了我的心……”说着又对她眨巴着他委屈的眼睛,邓结心一软,便又答应了。
见邓结当真照做,他心思又更进一步,隔三差五地给她带件银铃饰物回来,两个月下来,邓结的首饰匣里集齐了耳珰、步摇、手镯、脚链各式各样的银饰。
每次郭嘉总哄着她:“在家响总无妨,我爱听。”
邓结虽觉羞涩,但看他那副心满意足的模样,想到他旧疾缠身,不过是个纯粹的喜好,终究是半推半就地应了。
于是,郭宅的后院,尤其是在温泉池畔或卧房之内,便时常响起或清脆、或细碎、或连绵成串的银铃声。
那声音,在郭嘉听来是极致的愉悦和回忆的共鸣,在邓结听来则是带着甜蜜负担的私密情趣。
然而,郭嘉还不满足于此。
一日,他神神秘秘地捧来一直一尺见方的漆木匣,进房便锁好门,把邓结拉来掌着灯看。
“这可是嘉专门找人为说怿……精心、打造的,夫人可务必赏脸啊……”
邓结正奇怪是何物让郭嘉如此急切、心虚又期待,打开盖子之后,不由地蹙起了眉。
这静静躺在木匣子里的红绸上的,是一长串细碎银铃。
邓结一脸困惑、不可思议地将一端拎起,就听那“铃铃啷啷”的清脆细响悠然生长,便看那银铃链子一串连一串,一环扣一环。
她声音都不禁震颤起来,“这……这……这是何物?”
待她全然拎出时,那一圈一圈的银铃链首尾相连,从上到下,由短渐长,俨然一件铃衣模样。
邓结已经昏头转向,脖颈子都红透,压着声音问:“你你你、你这是何意?”
郭嘉却嘻嘻一笑,挨在她颈侧呼气,“说怿已然看明白,何须嘉再明言?”
邓结恍如被针扎般脱手,躲开他两步,“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你这、这这,成何体统?我绝对不能答应!”
邓结支吾着后退,被郭嘉抵在墙边。
“嘉这身子骨……说怿是知道的……虽说夫人辛苦吊着我这半条病命,可遇上个疫病湿瘟的也总被染上,难保何时又出意外……”郭嘉抵着她额头,眉头微蹙,委屈巴巴地看着她,邓结不免有些动摇。
“你根本不知道,谯县草庐你自己系上银铃的那个夜晚……对嘉来说有多重要……”
他的声音里带着怀念和蛊惑,如靡靡之音灌入邓结耳朵,将邓结的思绪一起拉回那夜的悸动与缠绵,“那清脆铃响,伴着你的气息,是嘉这辈子听过最美妙的声音。也是你的笃定击碎我所有的顾虑……
这银铃之风说到底,可是你先挑起的……”
郭嘉见她不再抗拒,抬手悄悄攀上她的脸捧住,“而且……《静女》有言:‘说怿女美’,这可是老夫人当年亲自将你的小字托付在嘉手里的,我只是想好好珍惜这份美……”
要论这口舌之争,邓结哪比得过他半分,终是被他说得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只好红着脸躲闪眼神回应他:“那、那可……就……就这一次哦……”
“当真?!”郭嘉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如同偷腥成功的猫,飞快地在邓结唇上啄了一下,“夫人一言九鼎!嘉这就去准备温汤!”他生怕她反悔,立刻将那沉重的漆木匣宝贝似的抱在怀里,脚步轻快地冲向后院。
邓结看着他雀跃的背影,捂着自己滚烫的脸颊,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顺着墙壁滑落在地——怎么就……答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