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头轻叹,思绪飘回了四年前自己的婚礼。
彼时邓家新丧,两人历经辗转才寻到邓昭,随他回到新野棘阳的邓氏宗族。
郭嘉已得荀彧推荐书,即将北上许县。邓昭为安顿二人,便在宗族内匆匆为他们主婚。
依礼守孝之期不当婚嫁,然北行在即,邓昭又欲南下,加之郭嘉与邓结相伴两载情深,乱世之中便也顾不得许多细礼。
因此两人皆以素白深衣行礼,聊表对逝去亲人的哀思。
可如今想来,那份婚礼终究是缺了眼前这般的庄重与喜庆。一股深藏心底的遗憾,被眼前这华美婚服再次勾起。
郭嘉又自斟一盏,一饮而尽。
婚宴散后,郭嘉拉着曹操告知所见之事,又同他建言:“嘉观明公头风之痛愈发激烈;闻冲公子近日病症不见好转,内子亦束手无策。
嘉以为,值此多事之秋,不如征辟华佗,效仿前朝,于许都建立医官署,惠泽军民,为明公与公子计。
嘉便可借此机着内子为华师先行官,持医官署文书,名正言顺入各官员府邸,一则普查疾患、宣讲防疫,为华师建立案牍;
二则……也可探探他们内宅风声。内帷之地,非男子耳目可及。”
曹操一向放心郭嘉的周到谋划,当即抚掌称善,回府安排征召之事。
次日,司空府颁下征辟令,八百里加急送往谯县。
邓结在家中正忧心曹冲病情,捣碾药草。
郭嘉将这消息带回给她,邓结先是一愣,随即“哎呀”一声跳了起来,脸上顿时绽放笑颜,跳入郭嘉的怀抱:“太好了!师父要来了,冲公子的病情定能有解!”
郭嘉见她开心,心中亦觉温暖,顺着抱她转了一圈,“华师年事已高,行程需稳,我已安排人手接应。
倒是眼下,有桩要紧事需夫人出力。”
邓结见他怎这么客气,便正色问:“何事?祭酒吩咐便是!”
郭嘉轻笑一声,随即严肃道:“华师入府主理医官署,需先建立疾患案牍……主要是各官员家,供华师参详。”
郭嘉将准备好的医官署令牌交到她手中,“夫人可持此令牌,以筹建医官署、普查疾患、宣讲时疫防范之名,拜访各官员府邸,尤其是……”
他趁机递了一片简牍,“这几人……事关校事府停摆一事,需多留意。”
邓结接过,顿时了然于胸,她心中兴奋不已,郭嘉终于将这等要紧事物交她手中,责任感油然而起,信誓旦旦道:“夫君放心,我定‘用心’记录!”
郭嘉知二人多年默契,邓结定然明白自己的意思,放下心来。
只是邓结临走前,他不舍地将她拽入自己怀中,好生端详一阵。
“怎、怎么了?”邓结被看得不好意思,见他又没撒手的意思,自己踮脚给他轻轻一吻,拍着他的肩就跑了。
“…………”
郭嘉回忆着她的素颜淡眉,摸了摸自己的唇。
目送走风风火火的邓结,郭嘉收敛了心中的柔软,脸上回归冷峻之色。
他回到书房,提笔在帛书上写下刚才给邓结的简牍上的几人姓名:董承、种辑、吴子兰、王子服、吴硕……
这些人,有文有武,且多是迎天子……不,对他们来说当是送天子,之功臣。
校事府也算他们的心头之患,策划停摆校事府一事自然合理,只是为何偏是此时?
郭嘉不禁眯了眯眼睛。
不过在联络各地下线、等待消息之余,郭嘉还有件私事在忙。
昨日那婚服执念仍萦绕心头,今日便又寻那老裁缝去。
“老师傅,这回可莫喝酒漏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