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葵理了理袖口,掀起眼皮,对着药研笑:“再有下次……”
剩下的话音与她的身影一起消失在模糊不清的黑暗里。
药研没有回答,看着那道几乎无法与夜色分界的身影合上嘴唇,避过月光,轻巧地退去。一只色如白釉、清瘦纤长的手搭上门,指节微曲,将它推开。
吱呀”一声。那影子收回手,向前游去,已松散的头发也薄雾似地飘远。还未离开手入室的屋檐,她便像断电的投影一般消失了。
药研藤四郎将这位刀剑女士的危险度又提高一个级别,开始迅速整理手入室。毕竟今晚是乱在帮他打掩护,不能保证不被一期哥发现。
“一期哥,对不起。”
粟田口部屋的庭院中,乱藤四郎抱着枕头,垂着脑袋站在一期一振面前,他实在内疚,几乎要哭了。
一期一振抬手,揉揉弟弟的头发,“是我对不起你们。”那些事太过真实详细,已成了心魔,每每思及,如油煎火烧。若梦中所见真是未来,那与曾经被焚毁的岁月何异。
乱藤四郎扔掉枕头,上前抱住了自己的哥哥。“求您了,让我加入吧一期哥……”他哽咽着,极力压抑着泣音:“我不会添麻烦的,我已经知道了,我也想保护大家!”
“不。”一期一振拍了拍乱藤四郎的后背,捏住他的肩膀,说话时缓慢又坚定:“这件事到此为止。你留下来,我去找药研。”
他撕开黏在身上的弟弟,才转身欲行,便看见一道翻飞的白影迅速接近,几段跑跳跃动,起落之间就进了粟田口的院子。
原来是穿着白大褂的药研。
“一期哥,一期哥说的没错。”药研藤四郎气喘吁吁,他忍不住弯腰,双手撑着膝盖,要绷紧肌肉减少落地的声音,现在腿部酸痛得厉害,可好在赶上了。
他勉强抬眼,入目是两道残影。
年长些的太刀几乎是将药研提起来,视线紧张得四处巡梭着,手也在他身上按来按去;橙发蓝眼的短刀虽然没上手,可也眼泪巴巴地望着他。
药研喉头一酸,没避开他们的动作,连忙笑道:“我没事。”
他任由两人给自己检查了一遍,才对着乱藤四郎强调:“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和一期哥知道就好。乱,还有别的兄弟。”
说这话时,药研甚至有些想笑。
在看见惊慌又担忧的乱的瞬间,他就明白了一期哥的想法。前有虎,后有狼,异常的表现会同时引来两者的投注。不到万不得已,无知最安全。
“到此为止。”一期一振也开口了,不容置疑。他心知药研今晚怕是有所发现,认为一号远比看起来危险。
乱藤四郎愣住,眨眨眼睛,嘴唇颤抖着开合几次,发不出一点声音。
好像现在说什么、问什么都没有意义。
“我会的。”他迅速平静下来,不断地点头,“我会的,我会为你们打掩护,我绝不把这些事告诉任何人。但是,一期哥,药研,你们要平安。”
“会的。”
月光下,他们笑着拥抱彼此,和从前迎接彼此出阵回来一样。乱藤四郎撒娇似地埋进一期一振怀里,闭着眼睛贴在哥哥的衣服上,悄悄蹭去溢出的眼泪。
约定的交付时间是三天后的晚上。
越葵已经取消了夜探天守阁的计划,目前的焦点是药研为什么能在手入室看到她,那个地方还需再查。
但在手入室引动灵力绝对是自寻死路。她目前能想到的切入方法就是根据药研的名单去观察,观察那些被修复最多的付丧神们有什么特殊,再与修复少和几乎没有修复的付丧神进行比对。多方相较后,应该能得到一个结果。
天守阁的地下室很可能也有类似的东西,但除非审神者死干净,否则越葵不会用魂体自投罗网。
等弄清两个地点诡异的原因,她认为自己也能知晓当时见到药研时,渴望的究竟是什么。
而那些无法连贯的记忆碎片,越葵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翻涌的思绪。
魂体冒险她会继续,等拿到名单、确定观察人员后,让一期一振或者药研一同另行试验。
检测自己变成魂体,是否会暴露在神刀与斩鬼刀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