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有八九。。。不还有十之一二吗?
萧祈偏仰过头,烛光映照出侧颈的一道青筋,“霍大哥,你是不是不通水性来着?”
人高马大的霍方闻此言,傻呵呵一乐,“不怕人笑话,我打小就是个旱鸭子。”说完后,又沉浸在大人唤他霍大哥的惊喜之中,他可是鲜少叫自己霍大哥的,一般只有。。。。。。
霍方恍惚之际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人高马大的身子簌的短了半截,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萧祈不必再劳累脖颈,垂下眼眸身子往他那稍转,语气平平道:“今儿天色太晚了,不好打捞,明日吧,明日许你去康川河里醒醒神。”
霍方脑袋抬到一半又耷拉下去。
“还认得清人吗?”
霍方点头如捣蒜,“认得清,认得清。”
主仆二人在书房空等,半晌没说话,只余萧祈手指敲击书案的闷响。
霍方心跟着跳,“那个。。。。。。大人,要不我再找个话本给您看?”
萧祈敲击书案的手指簌的停下来,摊平,桌面被三月里过雨的风吹的凉透了,奈何他手心依旧滚烫,不消多时就将覆盖之处给焐热了。
霍方见大人没说好,也没说不,便自作主张的到了书架旁,寻思着可不能给他找那种劳什子书了。
一阵窸窣声过后,萧祈便瞧着霍方手里抱着一摞书行至书案对侧,然后反转过来摊开放好。
足足有七本。。。。。。
萧祈抬眼看向他,手心下一块地方此刻似乎成了块暖炉壁,烫的他抬起手,想抓个更凉的物件。
霍方见主子拨弄着这些书,并不急于打开,遂先解释了番:“啊,这是整册书。前年冬日里买的,行销一时呢,如今可以算藏书了,世面上很难找到,有人高价。。。。。。”说到正得意时,瞧着主子不善的投来一撇,不敢再显摆,“讲的是穷苦书生,极富有才情,进京赶考碍了别人的眼,所以被害了性命,奇的是,灵魂没过奈何桥,借尸还魂在了。。。”
霍方正讲的起劲,又看着大人别过脸去,并扬手打断自己,“好了,鬼神之说我从不信。”停顿须臾又道:“也不爱看。”
。。。。。。我请问呢?
霍方皱了皱眉,弯腰将几本书收起,侧身之际,目光落在墙根处,刚才大人没拒绝,是不是因为他其实就想看那种劳什子书?
宅院门外,一条腿拖着另一条腿的更夫刚过去,手中的梆子声锵锵响了两下后,呦呵道:“二更至,人定安歇—孩童归家,莫恋街巷!”
下了七八个时辰的春雨停了,微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夹杂的气流清新如洗。
元青守在东厢廊下,深深吸了口气,吐出,再吸再吐,如此反复几次后,忍不住转头冲着门缝翻了个白眼,接着到墙根处蹲下,百无聊赖的感慨起来。
主子做什么都是雷厉风行,解决起事情来快刀斩乱麻,即便当下解决不了的也会立马有定论,却不像今天跟一丫鬟纠缠上了。
由此,他觉得今天这日子他必会记很久,因为今天真的好长。。。。。。尤其是这丫鬟洗个澡都快把他半个月洗过去了。
这么蹲了会子后,房门总算是打开了,元青本缩在墙根百无聊赖瞎想,听见声忙的站起来转过身去,下一刻左脚飞快往后撤了半步。
警醒的目光自上而下扫过后,半张着口,“。。。。。。。”今这日子他估计能记上一辈子了。
眼前这姐姐像是完全变了个人,那张被炭烤的极不匀和的脸,如今只有额上的一道暗红长痂,其它地方白的透亮。
许是为了配合自己这身衣裳,一根木簪将原本凌乱的满头青丝束了个男子发髻。
云青看出了神,怪道话本里常常写出水芙蓉,出水芙蓉。
眼前这位便是了,出水后完全大变样,从炭烤的山芋变成了极其好看的芙蓉花。
顾青筠在他脸前摆了摆手,“劳烦元青小哥带路,你家主子说让我去书房回话呢。”
“嗯?哦。”元青才回神,赶忙转身走在前面,行至拐角又扭头,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叫元青?”
顾青筠轻抿嘴角,看着他确实孩子气,便起了逗弄的心思,敛起笑意转而一脸高深道:“掐指算的。”
元青顿住脚步,眼神狠厉起来,一指头横过去,“你是细作!”
顾青筠忙往后退了两步,垂下的手即刻背到身后,一本正经道:“元青,给大夫奉上十两诊金,送他出门。”
“啊—嘿嘿,抱歉。”元青挠了挠头,别说这姐姐把主子的神态学了有七八分去,但由这身量演出来,有些滑稽。
他紧闭着嘴闷咳了声,将笑意压下去,转身继续带路,心中却因她记住了自己名字,产生了几分好感,不由得希望主子能娶了那顾二小姐了,单说她丫鬟都长这样,那小姐不得美出天际了?
顾青筠可不知他所想,脚下多行一步,心便跟着往上升一分,回话是回不了半句的,既然自己是顾家二小姐的丫鬟,她只能大着胆子求萧祈差人送自己回顾家,总好过同他待在一处。
按着通判的家境,丫鬟每月应该也有份可观的例钱,就这么先过下去,之后。。。。。。之后的事之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