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年,蒋煜已经三次拒绝护士长盛情给他介绍女朋友的好意,不只是同科室的同事,其他科室也没少打他的主意。
放在桌面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蒋煜点开消息,米棠软糯的声音响起:“医生叔叔,我在当售货员。”
“卖些什么呢?”
“卖矿泉水。”
“还有吗?”
“还有一瓶。”
“厉害啊,生意这么好。”
“对呀!哥哥们打篮球,口渴了就来找我买。”
蒋煜脱掉白大褂,拿起车钥匙往外走,跟进来的同事打了声招呼,他边走边发语音问米棠:“小售货员,请问最后一瓶水能不能留给我?我也口渴。”
电梯上来之前,他收到了回复:“我等你!我在太阳海体育公园的篮球场,一定要来哦。”
米棠三岁半的时候,叶之一买了一款轻便的挂脖运动相机,起初只是记录她每天在儿童设施爬上爬下的日常,后来为了存储视频,就给她开了个账号。
真不是童工卖货赚钱,这两箱矿泉水是叶之一从旁边的超市里搬来的,买价多少,卖价就是多少。
晚上的篮球场几乎都是大学生,米棠有礼貌,无论对方买不买,开口就叫哥哥姐姐,吉祥话听得大家心里美滋滋的,经常有人已经自带水壶,都忍不住要买一瓶,喝完了还会把空瓶子扔进箱子里,让她攒着,给在附近拾荒的老奶奶。
正常情况下,叶之一从不干涉,只远远看着。
还剩最后一瓶水,米棠留着不卖,一对情侣蹲在她面前逗小孩儿,聊得有来有去。
叶之一离职后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没有过去催促。
秋风凉爽,气温舒适,米棠在外面玩比在家里好,很多盲童被家长关在房间里,时间长了,就会出现心理问题,越来越抗拒与人沟通。
八点多,叶之一接到了第一医院的眼科主任李医生打来的电话,在蒋煜之前,都是李医生给米棠看眼睛。
去年李医生带团队援藏,叶之一捐了些善款,杯水车薪,但聊胜于无。
“李主任,晚上好。”
“小叶,你好。我们医院要去几所特殊学校义诊,时间已经定了,如果你有空,可以报名志愿者,跟着去看看,提前为孩子将来入学做打算。”
“太好了,我最近就在想这个事儿。李主任,谢谢您。”
“都不容易,能上帮一点小忙,我很愿意。”
挂了电话,叶之一大步往米棠摆摊的方向走,想早点回去跟米梅商量。
大学生们三三两两结伴,她及时侧身避开了一个迎面跑来的男生,却不小心踩到路人。
“不好意思,”叶之一连忙道歉,她这一脚踩得重,应该很痛,“对不起,我……蒋煜?你怎么在这儿?”
这什么眼神?
她仿佛在打量一只阴魂不散的恶鬼,蒋煜承认自己那天酒后干了件上不了台面的缺德事,但不至于是死罪。
他忍着痛,装作若无其事,“球场你家的?”
“穿着衬衣、西装裤和皮鞋,”她的眼神上下扫视,“来打球?”
“来找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