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姜元馥执意要去,且固执地道:“那里有七妹妹曾经留下的影子。除了明月阁再没有她存在过的痕迹了。”她看向紫姝:“你也休要去知会皇祖母与哥哥。”
秦惟熙心底一片涩然。只听姜元馥再道:“八妹妹,你同我一起去不去?”
紫姝无法只得垂着头默默去寻衣裳。
秦惟熙道:“六姐,我晓得你的性子。到了那我们只看上一眼,只要一盏茶的功夫我们就回来。倘若这事儿被五哥知道了去,那八妹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姜元馥忽破涕而笑:“就你会逗我开心。”
秦惟熙起身同紫姝一起去衣橱里翻出来一件宽大连帽的厚斗篷,又去取了一铜丝手炉,将姜元馥罩得严严实实的,这才一同前往明月阁。
阁内什么都不曾变动,彷佛还是她当年离去时的模样。
衣橱里有她们七八岁时穿得短小且鲜艳娇嫩的小袄罗裙。妆奁里放着束发的彩丝带、蝴蝶簪。那多宝阁上还放着五彩花蝶的白瓷杯。
她为紫蝶。阿馥为棕蝶。
姜元馥一手拉着她朝里间走。道:“那时候七妹妹常与我提起你。若是小星在该是多好啊!若是小星在,我们在同宫里头一样让丁公公给我扎个秋千架芸芸。。。。。。”
“但那好日子怎么就一眨眼就溜走了呢?”
秦惟熙浅浅地笑着:“我们还会更好。幼时有幼时的好,长大也有长大的好。”她拿出衣橱里那件短小的罗裙在自己身上比量了一番。道:“不若你瞧,这么幼稚的衣裳现在你还会穿吗?”
姜元馥噗呲一笑。紫姝也在一旁抿着唇嘴角含笑。
“奴去给公主与姑娘沏壶茶来。”
姜元馥一瞬来了精神,整个人都神采奕奕地:“我也来瞧瞧当初我们留下了多少物件在这儿。”
这几步她走的急快。许是一直提着一股作气,骤见往事种种再加秦惟熙言语上的一番轻松,自然而然地让她松懈了下来。几步行走下来忽然有些头昏脑胀,紧接着眼前一黑,整个人撞在了衣橱上。
木制的小衣橱被一股大力袭来随之晃动,紧接着从顶层倏忽掉下来一幅一臂之长的卷轴与一插着花,瓶体修长的高梅瓶。
秦惟熙想也未想,下意识地疾步挡身上前将姜元馥整个人罩在了两臂下。梅瓶“咚”地一声借着秦惟熙额上的力再倏忽而落,“砰”地一声碎了一地。
紫姝在外间听见动静跑来。
姜元馥刚想退步,再抬头看看面前的姑娘究竟如何了。因她清晰的听到那一声沉闷的碰撞声。
“别动!”
“你的脚后有花瓶碎片。”末了又补充一句:“当心扎了脚。”
姜元馥一怔,随后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好像回到许多年以前,她们一起读书识字,再到打打闹闹在秦家、在霞光顶同榻而眠。再去高高的柿子树上去摘红彤彤的果实。
彼时年少,她看着一树橙红色的柿子,情不自禁地说:“好大一个柿子。在宫里从小到大我从来不曾吃过,真的很好吃么?”
于是,就会有一个姑娘笑得温软,对她道:“你别动,我去给你摘。”随后就会见那姑娘将裙摆攥在一起打成一个结,搓搓手三两下攀上了树。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尽是莫名的泪水。
母后曾对她说:“你也不小了,二九花样年华怎生不招个驸马呢?”母后每每在宫宴上看着周遭世家妇为儿女谈论起婚嫁事,姑娘家大多在及笄前就已经定下了婚事。母后满面愁容倾诉:“这些年,到底是把你们耽误了。还有青筠,他难道真要到而立之年才成婚吗?”
紫姝见眼前的姑娘面上一片沉着,仔仔细细地去捡落地的那些瓷片,她忙道:“姑娘亦当心扎了手,由奴来捡便可。你的额上被那梅瓶砸红了,还是要快些回去消肿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