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所在之处!
道士竟然指向了方氏!
方氏因孩儿遭此横祸,早已是方寸大乱、心急如焚。此刻那道士一指向她,她立即面色骤变,惨白如纸,唇瓣不住颤抖,泣声道:“我……我并非妖孽,乃是赞哥儿的生母啊!”
那道士冷哼一声,移开视线,对老夫人道:“此乃家宅不宁之根源,若不除之,今日便是你这小孙孙的忌日。”
都说德高望重的道士,拥有通鬼神的能力,许多人都是深信不疑。今日特殊,既然道士这么笃定方氏身上不干净,那还能有假?
二房仅此一根独苗,老夫人先前纵是极不喜方氏,为了这独苗,也松口允她做了二房继室,足见这孩子何等金贵。如今赞哥儿出事,竟被指是方氏遭污秽附身所致,老夫人顿时怒火中烧,指着方氏厉声道:“速速把这妖物拿下!”
方氏被两名身强体壮的打手擒住,按在地上,兀自疯狂挣扎,涕泪横流:“求你们先救赞哥儿,他快不行了!求你们救救他啊!”
床榻上的小儿气息已愈发微弱,出气多进气少,再耽搁下去,今日怕是真要殒命。
忽闻余晚萧一声尖叫,众人目光皆被吸引。只见她抬手,身躯不受控制般扭动脖颈与手臂,目光陡然添了几分苍老,声音也变得浑厚:“靖娘,是谁要害我陈府子嗣?”
既然他们都迷信,那余晚萧就用迷信的法子,来解决迷信的事。
老夫人闻言一怔。“靖娘”乃是她公婆在世时对她的称呼,公婆已故多年,这称呼早已无人知晓。难不成……是他们附在了余晚萧身上?
再看余晚萧那气度、语气与神态,竟与先公婆一般无二!老夫人一时僵在原地,眼中多了几分畏惧,竟不敢阻拦她上前。
“靖娘,你怎的连我陈府子嗣都护不住?”
余晚萧缓慢走到赞哥儿床前,将他从背后托起,在他背上连拍五下。随着一颗硕大的药丸被吐出,赞哥儿顿时发出响亮的哭喊声,震得人耳生疼。
难不成真是今日魂归的陈府老祖宗显灵,把赞哥儿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众人悬着的心,也随着赞哥儿响亮的哭声,落回了实处。
赞哥儿转危为安,余晚萧将他放下,身子微微一顿,抬眼茫然四顾,带着几分怯意问道:“我……我为何在此处?”
短短顷刻,事态已变得截然不同。
那道士见状,也一时僵住,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
老夫人欲言又止,只是紧紧盯着余晚萧的脸庞,亮眼精明,目光审视,似要从中看出些什么来。
余晚萧却只顾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伸手指向地上那从赞哥儿口中吐出的药丸,疑惑问道:“那……那是何物?”
大夫忙拾起那药丸,指尖捏着,凑到鼻尖轻嗅。霎时,他面色骤变,惊声道:“此乃见血封喉!”
“见血封喉”乃剧毒之物,若沾染伤口,不消片刻,中毒者便会七窍流血而亡,此等剧毒之物在上京城并不多见。幸得方才赞哥儿口中并无伤口,否则这稚子此刻早已是惨不忍睹的死状了。
用此等剧毒之人,居心何其险恶,分明是要置这未满周岁的娃娃于死地!
此刻真相昭然,并非邪祟作祟,而是人心歹毒!
老夫人面色沉如墨,满腔的愤怒冲上了头脑,浑浊老眼中迸出犀利寒光,紧紧攥着侍琴的手,沉声道:“查!务必查出是谁要害我孙儿!”
房内众人领命,脚步匆匆,不多时就散去大半。老夫人移步床榻边,抱起赞哥儿轻哄:“赞哥儿莫哭,祖母定会护你周全。”
忽有一道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在此时显得格外突兀:“我曾见瑶姐姐鬼鬼祟祟去药店买过药丸,我问起,她却不肯说是什么。此事实在蹊跷,我若不说出来,良心难安呐!”
说话的竟是乔氏!她身着一袭白纱软衣,勾勒出柔媚身段,低着头,露出纤细脖颈,瞧着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可今日是陈府家祭,便是余晚萧这等借住的穷亲戚,都要被“请”回院里歇息,何况乔氏一个与陈府无甚瓜葛的寡妇?她是怎的到陈府来的,又怎的悄无声息出现在这种场合的?
无人留意,二房陈必得在瞥见乔氏的那一刻,面色陡生震惊与慌乱。
老夫人皱起眉头,不怒自威:“你是何人?为何擅闯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