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听漪和我只见过一次,据说她有点脸盲,更不可能认得我了。”
“怪不得靠背影认不出来。”柳盖感叹道,如果是她自己的郎君,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不用露脸,只要一双手、一个背影,都能认个八九不离十。
这种一看就是没有认真联络过感情的,她老大暂时没有后院起火的危险。
“行了,你想说什么?”屠留故作不耐烦地晃了晃蔺红叶无知无觉的身子,从裴听漪的角度看来,就是情侣闹别扭。
“情况就是这样,没别的了。”蔺红叶明白她的意思,快速回道。
“我要怎么……?”蔺红叶的上半截话还没说完,屠留已经拎着他的神识离开了魂体领域。
这边裴听漪已经有些着急了,只是见到屠留貌似在哄自己情人的样子,又不好出言打断。
“这位道友,你们要一起去一探究竟吗?”
终于还是裴萦思忍不住,往前站了一步,正巧撞见屠留在给蔺红叶重新系好蒙眼的布条。
“他眼睛有问题?”
“他是我从旧蒲村带来的人,眼睛不好,畏光。”屠留说话半真半假,把好赖话掺杂在一起往外倒,“如果两位了解旧蒲村的情况,就知道那里全村人都有眼疾。”
裴萦思与裴听漪对视一眼,这村子太小,从丹流首府往地方上望,连地图上一个名字都占不到。名不见经传,也没去查探过。
全场只有那个从旧蒲村跟来的小孩若有所觉,抬头盯了屠留有一会儿,眼神直勾勾。
然后她开口,说了几人见到她到现在的第一句话,这倒是把屠留对她是不是哑巴的疑惑给解决了。
“我就是旧蒲村的,村里的大人们确实都看不见了。”
就在屠留以为她要继续说“但我没见过这个哥哥”的时候,对方就此打住,一句话也不多说。
……真可惜,她本来还准备了下一句来应对的呢。
不过孩子这样,是对她示好的意思?为什么?
屠留当然不懂示好是什么感觉,她只能理解为朴素的站队选择,为了体现自己收到了这一信息,她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帆,姐姐叫我小帆就行。”
小女孩阴沉着回答,看起来并不是针对谁,而是生来如此,对任何人事物都阴冷冷的,像某种尚未蜕皮的蛇类动物。
“好吧。”裴萦思点点头。
屠留给蔺红叶绑上的布条格外慷慨,也许是蔺红叶的脸不大的缘故,这么一蒙眼,几乎遮住了整个上半张脸。
裴萦思瞄了几下这位所谓的桃花,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又怕裴听漪怪罪自己对道友不尊敬,一头雾水地收回了目光。
蔺红叶攥紧屠留的衣袖,大气不敢出。
他的视线这会儿被挡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难以行动,不像他自己在旧蒲村之时,起码还能看清楚……屠留怎么不给他弄个有点孔隙,能透一点点光亮的?
不对,在旧蒲村的后半段,他完全就是摘下布条正常活动的,就算有孔隙也用不着了。
总而言之,蔺红叶现在只能依赖屠留,在她身边亦步亦趋,被带着向前走。
“喂,有门槛之类的,你得告诉我。”他小声道,上手轻轻掐了屠留一把。
屠留面不改色一言不发,挽着他绕过障碍。
小帆不知道凑什么热闹,蔺红叶在屠留右手边,她就跑到屠留的左手边,沉默地挨着她走。
屠留瞥了她一眼,暂时没想明白这孩子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万一人家要报仇,准备一刀攮死她呢?还是小心些好。
……
一行人就这么各怀鬼胎,很快到了方才裴萦思上前问路的木屋前面。
“我们等客人很久了。”招呼她们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子,头发随意挽起,手中拿着一把斧头,倒像是刚在后院砍完柴的模样。
总不能是刚砍完人,那斧头上得多沾点东西。
“我叫王梁,是这血池村的村长。”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抱歉道,“本来应该招待几位的,没办法,村里出了大事,实在腾不出人手,还要麻烦客人断案。”
这冤魂设下的阵法倒是像模像样的,态度这么好,这么追求仪式感。难道不应该上来就押着她们,折磨一番再杀人越货?
还是太彬彬有礼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