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辛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体内沸腾的血液渐渐冷落,他望着沈朔那副受惊的脸,一瞬间所有情绪灰飞烟灭,他感觉天地都静了。
一滴泪从他眼眶逃脱,而他本人无所察觉,恢复到一如既往的表情,轻轻拉开房门走了出去,离开不属于他的空间。
沈朔还没有回过神,连指尖都还是酥麻的,他轻按着唇角回味,然而那触感很快便消失了。
他来到桌前,拿起酒壶,壶口上还有残留的酒水,他对着壶口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连发丝都变得滚烫起来。
喝了酒人会变热,为何辛楼的唇还是那么凉。
沈朔攥着空酒壶,面对着摇曳不定的烛火,在桌前枯坐一夜。。
在兰舒殿上值的太监安睡了一晚,晨起后他来到沈朔的房前,悄悄挪到门前听他睡醒没有。
此时太极殿的太监从门外跑进院子,边跑边寻人:“阿贵?”
正守在门前的太监缩回了脑袋,低着头小碎步跑到对方面前:“李总管,大清早何事啊?”
李总管问道:“长平王殿下可起了?”
阿贵回道:“没呢,我正听动静呢。”
李总管道:“那你可抓紧些,圣上宣殿下入朝听政呢,不剩多少时辰了。”
“啊?”阿贵一拍脑袋,赶忙跑回房门前,鼓起勇气敲了敲门:“殿下,您起了吗,圣上召见您呢?”
屋里没反应,阿贵急得团团转,大着胆子推开一道门缝,谁知屋里根本没有人。
“完球了,殿下不在!”阿贵边喊边跑去找李总管,李总管抹了把汗,同他一块儿往外跑:“再叫些人赶紧找殿下!”
就在二人跑出兰舒殿百步路后,余光瞥见一人坐在草丛里,对着路边静静发愣。
“哎呦!殿下您坐这儿是做什么?!”李总管被沈朔的目光吓了一跳,赶忙和阿贵一边一个把人扶起来。
也不知他坐在这儿多久了,外衣上满是露珠,他眨了眨眼,道:“屋里热,外头凉快。”
“殿下要凉快,寻把藤椅也成啊,怎好席地而坐。”李总管卷起袖子给他拍落衣服上的草叶,一边转告圣谕。
沈朔已经好几年不干涉朝政了,朝中部分大臣也暗暗为他感到惋惜,今日重新得召临朝,李总管以为沈朔会高兴,但他在听到谕旨后也只是平静地“嗯”了一声。
“离上朝只有半个时辰不到,殿下还是赶紧回去更衣吧。”阿贵沾了满手的碎叶,无奈劝道。
他总觉得沈朔今日有些魂不守舍,担心万一出了岔子自己小命不保。
但好在沈朔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听劝地回屋换了外衣,稳步坐上了备好的轿辇,在太监们狂奔的脚步下,快速向前殿进发。
沈朔靠在椅背上,脑海里依旧一团乱麻。
他想了一夜,不明白谢辛楼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突然对自己做出那种举动。
谢辛楼喜欢我。
沈朔在心底一字一字念出,心跳也随之乱了节奏。
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开始给谢辛楼寻找合适的理由,但他不论如何去想,都无法解释最后谢辛楼吻自己的行为。
他就是喜欢本王!
沈朔越想越乱,越想越生气——
明明他们之间是不掺杂任何私欲、最纯洁不过的友情,怎会变质成自己最难以接受的情爱,究竟是谁教坏了他最为单纯可爱的辛楼。
要是被他知道,定将那贼子碎尸万段!
沈朔的脸肉眼可见地气红了,狰狞的眉眼被阿贵瞧见,吓得赶紧催促太监们跑得再快些。
从兰舒殿去前殿的路途会经过一条鹅卵石道,太监因着太过心急,脚下不小心被鹅卵石绊了一下,沈朔也被猛地颠簸了一阵,无力感慢慢充斥了他的四肢。
他扶着额头长出一口气,周身的温度也随之降低。
自己一向自诩将情爱看得透彻,实则也只停留在父母的认知层面,如今到了自己亲身面对,反而不知所措。
他曾经以为谢辛楼和自己一样,甚至比自己还不如,不想自己成了丑角。
思及此,沈朔不禁攥紧了扶手,心里又难堪又委屈——
谢辛楼一直在骗本王,这个坏心眼的黑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