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沈朔已在心里打好了腹稿,但说话时仍有些滞涩:“你莫要生我的气。”
谢辛楼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是殿下的错,属下从未怪殿下。”
沈朔闻言稍稍放松些,心口也是一软:“你总是不怪人,只顾着自己承受,却不想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谢辛楼垂眸盯着地面:“本就是属下的不该,便是刀子也得咽下。”
“可刀子终究是划破你的皮肉,告诉了本王所有,本王便是再混球,也不该放任不管。”
沈朔伸手覆上谢辛楼的手背,盖住那一道淡淡的疤痕,认真道:“我陪你一起寻办法,将这心病祛除。”
沈朔的手心很暖,谢辛楼却似置身数九寒天,他平静地应声:“但凭殿下做主。”
闻言,沈朔紧绷的身心一松,高兴地拍了拍他的手:“如此本王便放心了,不论发生什么,你在本王心中的地位始终不变,你我还是唯一的挚友。”
“嗯。”谢辛楼淡淡一笑。
沈朔高兴地往前挪了挪身子,用手拨弄着木兔子的脑袋,原本呆滞的木兔子显得活泼起来,突然马车剧烈颠簸了一下,两人不小心撞到了一起。
沈朔扶着额头起身,朝外边唤道:“松山,何事惊慌?”
车外立即传来回复:“殿下,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坑,车轮陷进去了,属下立马让人处理。”
然而他脚尖还未落地,周遭密林里突然窜出来一群土匪,埋伏尽显。
谢辛楼晃了晃脑袋,抽刀冲出车厢,迎面斩下土匪的斧头,一脚将人踹下车辕。
“松山守着殿下,轻舟随我擒贼,东、西、南、北**包围马车,勿让匪徒靠近一步!”谢辛楼一声令下,其余影卫各就各位,依据他的部署以马车为中心形成防御圈。
谢辛楼踹飞失了胳膊的土匪,利用他在涌来的土匪中破开一道缺口。
轻舟与他配合着逼退左右利刃,两道黑色身影似锋利刚劲的笔锋,在土匪的头目和喽啰之间划出一道死线。
东风和西风负责收拾那群失去目标的喽啰,轻舟一人对付三个小头目,扫劈剥削游刃有余。
谢辛楼率先翻过小树林,迎面对上土匪头目。
对面身长九尺,一身的虎皮腱子肉,一张虬髯面上两只圆滚滚的虎眼,在看到谢辛楼后冒出精光:“瘦猴子也敢坏老子好事!”
他大吼一声,抡起百斤大锤就往人头顶砸下,不想面前的黑衣人前一秒还在,后一秒留下道残影,锤子直直砸向地面,整道山坡都为之一震。
土匪头目尚未回神,手肘处骤然传来一阵剧痛,他扭头去看,发现自己的手肘不知何时脱了臼,以一种反折的角度跟自己打招呼。
他来不及反应,迎面又是结结实实一拳,足有三百斤的身体仰头倒了下去,山坡再次一颤。
他倒在地上喘着粗气,模糊的视线里,就见黑衣人风轻云淡地立在自己脚边,对着树林对面的方向吹了个颇有含义的哨声,紧接着土匪头目看到树林里密密麻麻的眼睛,重新隐匿回黑暗。
作为早就锻炼出一双虎眼的土匪头目,他对自己的夜视能力十分自信,方才那一幕确信不是幻觉,是他生平见过的最毛骨悚然的画面。
“头儿!”轻舟用绳子把三个小头目捆了个结实,正拖着向谢辛楼走来:“都控制住了,要不要去通知当地官府?”
谢辛楼扫了眼地上发抖的土匪头子,道:“把人捆了,去请示殿下。”
“好嘞!”轻舟从腰后取出绳子,麻利将土匪头子捆起来。
东风跑来树林后转告沈朔的话:“头儿,殿下那儿一切安好,你这儿情况如何?”
谢辛楼将情况简单说了一遍,东风点点头,好奇地打量着捆住的俘虏,看着看着不由皱了眉:“我说轻舟,你怎么拿捆粽子的绳法捆人呐?”
“习惯了嘛。”轻舟将绳子绕过土匪头子身前,给他翻面的时候还顺手拍了拍他的肉:“真壮啊。”
“你别咽口水啊!怪吓人的。”东风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同谢辛楼告状。
“别乱想,我只是饿了,咱这一路都吃干粮,实在有些想念府里的美食了呜。”轻舟抹泪的同时不忘咽了下口水。
“岭南多山脉,只有崇山县地形算得上平缓,能够耕地种植作物。整个岭南五县的粮食都出自崇山县,蝗灾过后,颗粒无收,几个县仅靠存粮度日,如今也已弹尽粮绝。”
谢辛楼看向轻舟那瘦了一圈的脸颊道:“咱们还有干粮吃,算不错了。”
距离午膳还有一个多时辰,轻舟扁着肚子,叹了口气。
谢辛楼拍了拍他的脑袋:“待会儿押人回去时,你偷偷去粮车里拿个饼吃,我不告诉殿下。”
“好!谢谢头儿!”轻舟高兴地一下抽紧了绳子,土匪头子被痛得破口大骂。
东风笑而不语,一把提起几个粽子押解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