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谢定这全不像谈自己亲事的态度,又让谢兰君心底一阵不是滋味。
谢兰君含糊着把话题推过去,问:“兄长此时才回来,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
确实有事。
御史中丞暴死家中,京畿昨夜就戒了严。
不过谢定晚回来却不是因为这个,他也没瞒着谢兰君,“我刚才去了一趟李校尉府上。”
谢兰君心底一跳,她强自掩下情绪,问:“那兄长可见过李姐姐了?”
谢定被问得莫名,但想想自己以前颇受李舂照料,小妹也似乎和那李家的女儿关系不错,又心下了然。忆起了那擦身而过马车,他迟疑着,“进门的时候碰到了,那应当是李家女儿的马车,她正巧出去了。你要是想去找人,最好去先遣人递个帖子问一问,别扑了个空。”
谢兰君不知道自己抱着怎样的心情,才轻声应下那一句。
“……好。”
二人是见过了?
第28章
是夜,长安落了一场薄雪。
今年的冬日来得格外早,这一场雪下了,温度骤降,像是一下子入了冬,前些日子还张罗着做秋衫,转瞬便得翻出的冬日的厚衣裳。
岑篱没能睡好,半夜凉气涌上,本已经许久都未犯毛病膝盖又刺痛起来,被惊醒后翻来覆去都没能成眠。还是守夜的拾春被翻身的动静惊醒,现命人烧了热水,焐热的汤媪隔着一层被子放在榻上,被这暖意熏染,岑篱才缓过来一点,在接近天明的时候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小会儿。
与此同时,朝堂上传来的消息也不好。
御史中丞案发,苏之仪被叫去问话之后,便被扣留在了廷尉府,先前在苏之仪手上吃了大亏的诸多勋贵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纷纷趁机进言。
先是栾都侯上奏,言其幼子侵占皇陵之事乃是苏之仪屈打成招、胡乱捏造,奏报直接禀到御前,要求长安令重新审理此案,又因为事涉皇陵,连太常寺都惊动了。有这么一位重量级的人打头,其余人等也闻风而动,纷纷叫冤,一时之间,被囚在廷尉府的苏之仪成了众矢之的。
岑篱虽然知道苏之仪肯定早有准备,但见此状况也忍不住皱眉。
她把五铢叫来,“你家郎君走之前都做了什么布置?”
五铢:……听听这生疏劲儿,连“夫君”都不是,他就说郎君早把补汤喝了便没事了。
脑子里面不着边际的转着这些,口中却不耽误回答:“
郎君同小的说过,等这一阵儿风头过去就好,郡主且耐心等待。”
岑篱拧眉,“那他可说过,这阵风会大到这程度?”
人力终有尽时,再怎么谋划算计,终有百密一疏之时。岑篱在宫中见多了聪明人,从不相信世上有什么万全之策。
五铢被问得一下子滞住了。
说实话,郎君不在府上,他心底也没个着落。
不过对于岑篱的问话,他还是坚持着,“郡主容禀,郎君一向有自己的打算,小人对此也知之甚少。”
这话可信度着实堪忧,五铢跟着苏之仪时间够长,许多事情就算不交给他办也要他经手,他就算不知道全部,也知道大半。但就他所知的那大半,他猜郎君多半是不想郡主知道的。
因而顿了顿,他又补充道:“陛下对郎君自来颇有照拂,必定明察秋毫,不会冤屈的郎君的,郡主放心。”
……正崇帝的“照拂”?
岑篱淡淡地笑了声,“你知道先戾太子是怎么死的吗?”
五铢被笑得心底一凉。
他猛地抬眼看过去,磕巴着:“郡……郡主?”
岑篱只是垂着眼看他。
五铢干咽了一口,他小心环顾四周。
这事过去还没多久,相关话题在这长安城内也不大不小是个禁。忌。
但岑篱像是早有打算,把人都打发到周围守着,身边只留了一个最亲信的婢女。
有见于此,他才压低了声音,小声回答:“戾太子是因为巫蛊作乱,意欲谋害圣驾,被发现后畏罪自尽狱中。”
岑篱淡着声,“不,他是被逼死的。”
五铢觉得自己仿佛是窥见了什么皇室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