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谢定终于还是从李舂那里问出了当年的旧事。
赵王勾结匈奴意图谋取帝位,谢父卷入这场叛乱之中,险些被朝廷认为是叛贼同党。朝廷的后援断绝,大军又陷入了匈奴和赵王的两军夹击之中。谢父使计杀死了赵王,又放出消息,令匈奴以为赵王叛乱乃是朝廷演的一场诱敌深入的戏,匈奴这才不敢继续南下。
因当时朝局不稳,诸侯叛逆之事被强压下去,这原本北征匈奴的一仗就成了“无功而返”。
李舂:“你父亲刚入军中时乃是在赵王麾下效力,受其赏识、屡屡被提携才有了后来,可龙宜的那一次,他亲手逼死昔年恩主,虽是大义在前,他终究心中有愧。况且陛下那边……”
李舂之后的话没有再说下去了,谢定却心如明镜。
是因为正崇帝不放心。
当今陛下不算昏庸,却多多少少有一点帝王都有的毛病,独断刚愎、疑心颇重。
京城大疫、诸侯王反叛,刚刚登基没多久,就天灾人祸,兵权在一个他并不信任的人手上,这人还刚刚被他怀疑过勾连谋反,正崇帝恐怕夜里都不能安寝。
李舂:“我也劝过谢公。那会儿王皇后还在世,陛下不是现在这样子,但谢公却坚持请辞。”他又叹息,“……赵王当年也是明主,他封地内百姓和乐、民生安稳,却为了帝位亲手放匈奴南下劫掠,归根到底也不过是一句争权夺利,谢公看到这些,也是心冷了。”
……
谢定刚从李舂那边回来,就见到了守在府门口的谢兰君。他有点奇怪谢兰怎么在这儿等着,便也开口问了,“怎么没进去?”
谢兰君像是很犹豫要不要开口,支吾着:“我听平叔说,兄长又去了屯骑校尉府上。”
“有些事要找李叔求证。”
谢兰君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松口气,但口中却不由追问,“只是如此?”
“不然呢?”
谢兰君还待开口,旁边一辆马车缓缓在旁停。下,车上下来一个人。
正是前几日才被谢兰君轰出门去的刘氏。
看见这人,谢兰君脸色一下子沉下去。
但还不等谢兰君开口赶人,刘氏已经几个箭步冲上来,眼明手快地拉住人,把早准备好的说辞一股脑的倒出来,“上次和兰君说的话,是我不好。我也去周围打听过了,这李大娘子温良贤惠,周围没有一个不夸的,她命格虽硬些,那是等闲人压不住她。但怀朔你哪里是一般人?府上正该有个命格硬一点的……”
刘氏抓着谢兰君的手,人却转向了谢定。
兴许也是知道上次把人得罪地狠了,准备换个人说道。
谢定却没听明白,“什么?”
谢兰君却不想再和刘氏纠缠了,她还没忘记这位“叔母”上次想给谢定许配个傻子呢。
正好这会儿人都齐全,她干脆直接对着谢定,“兄长上次在阳曲的时候,让叔母帮忙留心自己亲事。但我想了想,叔母事忙,此事还是不劳烦叔母了。兄长怎么看?”
提起阳曲,谢定也想起了上次让刘氏帮忙说媒的事。
但那是给兰君啊?怎么成了他了?
还没等谢定想明白怎么回事,那边刘氏已经急了。
她拔高调子,声音又尖又急地,“兰君你也是的,怎么能因为外人就发这么大火呢?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你想想前些日子陛下发怒欲要株连,牵扯的不还是自己家人吗?上次的事是叔母疏忽了,但这成亲的大事,家里怎么能没个长辈……”
谢兰君脸色微变,但却喝止不及,谢定已经听清楚了最紧要的内容。
“株连?”
谢定定神看向刘氏。
刘氏被这眼神看得一骇,磕巴着,“我、我……也是听说?”
谢定一字一顿,“那就请叔母入内稍坐,好好同侄儿说说这个‘听说’。”
刘氏:“……”
被那冷冰冰不像是看活人的眼神一扫,刘氏从脚底板直直凉到了脑门。她哪里还敢有半点隐瞒,刚一入内,就哆哆嗦嗦、竹筒倒豆子似的地把那些时日听闻的流言全都交代了。
末了还不忘把自个儿摘出去。
“都是你叔父打听的,他那个人好交际,很有些个不着五六的朋友,谁也不知道消息真假。”眼见这谢定脸色愈发沉郁,刘氏忙不迭地改口,“……浑说的!都是浑说的!你最像你父亲,哪里是会降敌的人?外面沸沸扬扬的,家里也没有士卒上门,都是些危言耸听的谣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