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延曲将手肘支在椅子扶手上,把谢恒逸所有的紧张表现收入眼底,愈发在心底觉着好笑。
他想了想,恢复成不那么有压迫感的端正坐姿,莫名生出一种熟悉感,没多久便想通了缘由。
人坐在轮椅上时,通常就是这个姿势。已经过去有些时日了,他的身体居然还记着。
在齐延曲眼中,这不过就是简单的姿势变换。而在谢恒逸眼中,这个动作就无端放慢好几十倍。
他的视觉重心全然放在对方的下半身,连悬空的鞋底落地的过程都瞧得一清二楚,包括那底下沾上的丁点泥土。
刚刚进来得匆忙,他们都忘了换鞋。
他正记下等会要洗地的事,就见齐延曲踩住了一个黑色项圈。
项圈跟鞋面都是皮质的,反着如出一辙的锃亮光泽,轻轻一踩便翘起半边,不太稳地挂在了鞋尖上。
再稍微向前用力,那项圈就被递到了他眼前,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几乎是立刻,谢恒逸看懂了这示意,但有那么点不确定。
他一边看齐延曲的眼色,一边疑惑地接过项圈,在臂宽膀阔的身上比划一番,绞尽脑汁,不知道该往哪戴。他甚至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项圈。
好像,除了脖子的话,手臂比较合适,大腿也挺合适的。
谢恒逸思来想去,仍然毫无头绪,索性把项圈解开,交到了齐延曲手上,然后身体微微展开,脖子努力朝后仰着,竭力做出配合。
最上边的一颗纽扣松了,领口因此敞开些许,肩线依旧绷得很直。似是为了省力,腿部由蹲改为了跪坐,显得更为别扭。
齐延曲没关注那么多,他摆弄着项圈,直接往对方脖颈上去。
一穿一拉,动作很快,也就没注意力道。
谢恒逸轻咳一下,发出喘不上气的声音,连忙求饶:“太紧了……”
齐延曲置若罔闻,将其后颈处缠在项圈上的头发撇开。底下不断传来哼哼唧唧的埋怨声,他这才投去一个不善的眼神。
意思是让对方忍着。
于是谢恒逸只好更加努力地仰头,悄声用口鼻一并呼吸。
好在齐延曲到底没打算谋杀他,在调节颈围时,把手指卡进去,留了大概两指的空隙,最终将项圈扣好。
也是在戴好时,齐延曲才发现项圈正前方有个装饰性的身份牌。
他用指尖拨弄了几下,圆形小牌子便轻轻晃荡起来。
金属质感,一面是骨头形状的花样,另一面则什么都没有,似乎是有意留出了施展余地。
这种项圈,他给小心买过差不多的同款,ID牌上定制的就死小心的名字。
不过总归是种束缚,若是没有从小培养习惯,长大后一般是抗拒的,小心就是如此,很不乐意戴。
想到这,他看了看谢恒逸此时的面色。
戴的时间太短,暂时看不出来什么,好像挺高兴的,不知是真乐意还是装的。
齐延曲捏着那块小牌子,突然发问:“会刻字吗?”
他瞧着谢恒逸是想说“不”的,不知为何又临时改了口,答了“会”。
“我脑门上就刻着字呢,”谢恒逸眼梢挑起,笑得有点晃眼睛,“刻的‘齐延曲’三个字。”
一边说,还一边指了指分明什么都没有的额头。
齐延曲的视线从那处一扫而过,没被对方转移话题的招数蒙混过去,不过也没太大兴致陪着胡闹下去了。
“既然一个人也能用,那你今天就在这好好玩玩儿。”
他说着就收回搭在扶手上的小臂,欲要起身。
“不行!”谢恒逸急忙把椅子上的人挡了回去,“一个人不能用。”
齐延曲这话他也听懂了,不就是要把他一个人留在这一整天么?这跟关禁闭有什么区别!
为了反驳这个说法,谢恒逸再次埋头翻找起来,不再嫌弃那些油润润的触感。认真搜寻过后,他终于找到了想找的东西。
他用双手捧起一条长链,随手将扣环往项圈上一挂,便面朝齐延曲解释说:“还有这个,是要一起用的,要一起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