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得很慢了,开得快的话都不用十来个小时就到了。”
邬雪青嘴唇扁了扁,抽了抽鼻子,“你一点都不听话。”
“哎呦,哎呦,怎么还要哭了?”叶嘉木捧住她的脸颊,“真的很安全,一路都是走高速,中午还在服务区休息了一会儿,一点也不累。”他又抬头亲亲她粉润的嘴唇,轻声说,“而且我也很想你。”
她搂紧了他的脖颈,简直娇气得不行,哼哼唧唧道:“以后不许这样了。”
“好,以后一定慢慢开,都听你的。”他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感觉心都化了。
他将邬雪青背出包间,一拉开门发现她助理还站在门外,诧异道:“你还不下班吗?”
徐玉一板一眼:“老板不到家我不下班。”
“没事,我送雪青回去,你回家吧。”
邬雪青也摆摆手说:“Clara,你早点回家。”
徐玉:“但是您的车……”
“你开走吧,明天开来公司就好。”她下巴垫在男人肩上,侧着头,狭长的眼睑微微眯着,像一只困倦的猫。
徐玉从来没看到过自己老板这样信任且依赖另一个人,她审视的目光把叶嘉木从头到脚打量一遍,隐隐透露出些不信任。
在叶嘉木说“我们俩家是邻居”后,她才勉强放下一点提防,说了声“好吧”。
三人一同到地下停车场,又分别上了两台车。
叶嘉木将她抱进副驾驶室,系上安全带。见她助理仍旧不放心地站在车边等他们先走,叶嘉木不禁笑了一声:“你这个助理倒是很尽职尽责。”
邬雪青抱着胳膊,得意洋洋说:“我妈妈给我请的。”
“噢哟,还‘我妈妈’,和邬姨和好了?”
“阐述事实而已,而且Clara人本身就很好啊。”
“那你和你妈妈呢?还吵架吗?”他问。
邬雪青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叶嘉木笑着关上车门,绕过车前,走进驾驶室。
等他们先发动车,徐玉这才跟着他们开出了地下停车场。
“不着急,慢慢来,能够不一见面就吵架就已经是进步了。”他说。
一盏盏路灯的光芒从他脸颊上光栅一般闪过,像水波纹,而他像一个稳妥的船长。
不知道为什么,邬雪青突然觉得难过起来,她低声说:“叶嘉木,我妈妈生病了。”
叶嘉木知道一些,但并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他问:“邬姨病得严重吗?是什么病?”
“心脏,动了一个小手术。我查了她那个病,以后必须要一直吃一种抗凝药。”
叶嘉木伸手过来攥住了她的手,乐观道:“能控制就是好消息,人哪有不生病的呢?又不是铁打的。既然生了病,那就先接受它,不仅阿姨要接受,我们都要接受,然后好好配合治疗,争取早日完全康复。”
他温暖有力的手掌握紧了她瘦削的手指,邬雪青一直紧绷的内心忽然就有了垮塌的趋势,她低着头,忍不住低低地抽泣了一声,眼泪一下就像掉线珍珠一下落了下来。
她不免哽咽,“我在书房看到了我妈拟的信托合同,全是替我考虑的东西……一下就觉得我对她好像一点都不好,从来没有关心过她,她生病我也不知道,连你都知道了,可是我不知道……”
她用掌心擦着眼泪,越哭越大声。
叶嘉木看了下旁边路况,单手打着方向盘靠边停车,然后解开安全带,俯身将她紧紧搂进了怀里。
邬雪青将脸埋在他肩颈下,开始嚎啕大哭。
他没有打断她的哭泣,手心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任由她的眼泪肆意地落在他的肩膀上。
他知道,她的眼泪里不禁有懊恼,还有委屈、伤心,她太需要一个可以肆意哭泣的机会,把过去的烦恼都通通哭出来。
他们从出生那一天开始相识,有着共同的童年和相似的成长轨迹。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她是怎样变成今天拧巴的性格的。
她一个人在一群成年人的博弈里左支右绌,被推来推去,不敢哭,不敢输,努力装得成熟懂事,将所有惶恐不安都深埋在高傲的外壳之下。
那层软壳如今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所有的伤心都倾泻而出。
没关系,从今往后,他就是她的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