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屁快放。”宋燃犀挑起眉。
“我许弋,拍电影就是为了拿最佳导演最佳编剧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许弋大着舌头说,他醉醺醺地一指宋燃犀,“当初我一穷二白,开着叮当车去巴黎,你说我是疯子,你没拿到最佳男主角。这次我会让全世界都知道,你就是。”
宋燃犀其实也有些醉了,他看着许弋痞里痞气地一笑:“你喜欢说大话。”然后他拿起旁边的酒瓶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不过我信你。”
两人从《罪爱》拍摄开始就是死党。
宋燃犀对朋友向来阔绰,哪怕自己当初也没比许弋多半个子,都能把全部积蓄掏出来给许弋拍电影,给许弋当路费——这其中三分是他重情重义,不想看着许弋这种疯癫艺术家死在半路,七分是他骨子里也是个爱幻想、渴望成功的人,其实真的希望许弋说的能够实现。
演员演员,归根到底就是拿作品说话,他就是想要堂堂正正地告诉全世界——宋燃犀并不是离了宋家就什么都不是的废物,他只要想做什么,就能做到什么。
许弋脑门一拍,快门一踩,就说我要去巴黎,我要去戛纳。
彼时宋燃犀过过穷得一天只能吃一碗泡面的日子,自然也不会再朝着全世界嚷嚷这样的傻话。然而他房间里堆得比山高的二手碟片与画满笔记的剧本都指向一个事实——他还没有低头,他就是要重回戛纳。
因此当宋燃犀看完《错轨》剪辑完的版本后,当全体工作人员都在影院灯光逐渐亮起时鼓掌,甚至有的人在潸然泪下时,他就已经在冥冥之中意识到了——也许这次能行。
宋氏集团的成功与拉段一宿下马不会给他带来这样大的成就感,只有看着台下的观众们为电影的情节流泪,他才能感觉到痛快——任何人都同理,乐队也希望乐迷能为他们的歌痛哭流涕。
《罪爱》拿下了当年戛纳的最佳导演、最佳编剧与最佳摄影,两位主角却遗憾错过了最佳演员,终究是宋燃犀的心病。
《错轨》是他铆足了劲的作品,终于当许弋第一百零八次提到,这次会拿最佳男演员的时候,宋燃犀说:“好。”
提名在意料之内,国内的媒体争相报道起了这个电影界一年一届的盛大节日。
有关于宋燃犀的评价更是各有各的花。
【第三次了,宋燃犀这次还会陪跑吗?】
【我真信他是真想演戏了而不是炒作了,这哥们平时都不咋在奢侈品或者注水的红毯上露面的。】
【不管能不能拿到,第一次拿下了最佳男主角,第二次提名,第三次提名,年纪轻轻走三次戛纳红毯已经够牛逼了,这是我几辈子达不到的成就啊!】
【这次华语影坛只有许弋这一部电影得到了提名,欧美提名的那几位都是巨佬啊,他们的作品质量有多牛我就不说了吧,我真不看好宋燃犀能拿奖。】
……
应怜不敢看最终的结果,于是把家属的邀请函让给了宋洲,宋洲的病早已调理好得差不多,面上的喜悦虽然不显,但依然接了过来。
自从宋燃犀以一己之力挽救了宋氏集团,又成功收购了指针音乐之后,宋洲就已经彻底放宋燃犀爱干啥干啥了,虽然没有问为什么突然要做出“收购指针音乐”这种事,但用脚想也能想到不就是为了那个宋燃犀可以一脚踹烂柜门的“非他不可”的男人。
男人。
世界上最好看的男人。
宋洲年纪大了,想象不出来,但也实在不愿意再管儿子,于是假装慈祥地说:“你要不要带你那位去啊,生日宴我们都没看到他。是不是你讨不到他欢心?连这种场合他都不愿意陪你出席。”
差点没把自己儿子是废物说出来了。
宋燃犀听了气急败坏,刚想揪过那封邀请函结果被宋洲不动声色地按得死死的:“那您倒是给我啊,邀请函就这么一封。”
“啧。”宋洲刚想松手,就看到宋燃犀挫败地摆了摆手,听到他哀叹一声。
“他忙着呢,不过回国之后我可以带你去见他。”宋燃犀看了眼手机,然后心满意足地说。
“好啊,那我也准备点礼物。”宋洲点点头。
半个月之后,戛纳电影节正式开幕。
这举世的盛会,所有人都将摄像机对准了红毯。
受邀前往的均是扬名世界的顶流明星,宋燃犀穿着定制的黑色西装,跨下了车。
他的这一身西装极其低调,设计的亮点在于西装外套的前面两侧裁剪有如燕尾,如同随时准备振翅而飞的海燕。
他身上仅有一件饰品,那就是那条刻有他名字的土星项链。
三年前宋燃犀穿着东拼西凑出来的一套礼服来到这里,被扒出来全是盗版的牌子,在菜市场卖不过一百,外国媒体嘲讽了宋燃犀整整一年,就连国内也多有谩骂——丢脸丢到国外去了。
如今他身着顶级品牌的定制,英俊的眉眼有着无法掩饰的挑衅意味,单手插在兜里时散漫地一笑。
长达百米的红毯,宋燃犀每一步都走得步履坚定。
疯狂的闪光灯铺天盖地地袭来,他却连眼睛都不眨。
有人高喊着“宋!”“宋!”,宋燃犀却只在那荣耀殿堂前的第一级台阶回了头——咔嚓、咔嚓,漫天的细雪恰恰在这一秒飞落下来,他回头看向了远处的某个方向,然后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上一次他来到这里,没有获奖,但站在这里时,也是就这样远远地看了一眼,仿佛在给谁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