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新橙的睡眠质量太差,只有在他这里,或是在尧新雪身边,才能睡着。
心理医生按照之前的习惯,先定下了一个小时的闹钟。
尧新橙躺上躺椅,闭上了眼睛。
在缓缓的、极轻的晃悠里,始终精神紧绷的尧新橙终于慢慢地放松了下来,但即使是这样,他的眉依然微微皱着。
尧新橙梦到了迟桉。
在那个办公室里,高大的男人背对着窗,面容模糊不清。
他一手按着尧新橙的肩膀,一边装作温和地问道:“你昨天是不是在我办公室外面,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尧新橙害怕得浑身颤抖,他不敢说话,只一味地摇头。
男人的手如同鹰爪紧紧地扣着他的肩膀,眼神仿佛淬了毒:“撒谎!”
尧新橙拼命摇着头:“我没有,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但是他惨白的脸色与惊慌的眼神没有逃过迟桉的眼睛,迟桉将他猛地一推推倒在了地上。
男孩如同一只羊羔,被掐着脖子,脸和脖子涨得通红。
尧新橙几乎无法呼吸,无力反抗,他的眼睛翻白,眼眶流出了泪水,在濒临窒息之际听到迟桉那充满厌恶的声音:“撒谎!撒谎!还一直卖不出去,只知道给我添麻烦!”
尧新橙仰着脸,艰难地张着口喘息着,他努力地,努力地侧过了头,眼角又滑落出一滴泪水。
他看到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打开了一条小缝,他与一双眼睛对视了。
——那是尧新雪。
尧新橙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死死地盯着那双眼睛,试图求救。
他的一只手努力地掰着迟桉掐在自己颈上的手,另一只手则努力地向门口伸。尧新橙几乎要昏晕过去,他紧紧闭着眼睛,心脏突突地跳,浑身的肌肉紧绷。
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尧新橙仿佛听到了门被推开与毫不犹豫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花瓶轰然破碎的声音,烛台也被撞倒在了地上,火焰沿着窗帘一路开始燃烧。
尧新橙捂着自己的喉咙,疯狂地咳嗽着。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迟桉已经倒在了地上。
那个男人的头流了满地的血,眼睛甚至依然在错愕地、憎恨地睁着,他直挺挺地倒了下来,头侧的伤口如同被子弹开出来的洞,汩汩的血从里面涌出。
小小的尧新橙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他坐起来,有些惊恐地望着迟桉。
可就在下一秒,他就被人抱住了。
那人将他拥在怀里,轻轻地、温柔地拍着他的背:“没事了,没事了,嘘,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尧新橙撑在地上的手很快就被血染红了,他望着眼前的尧新雪,又一次流下眼泪。
风从打开着的窗灌进来,助长火势越烧越猛。
火舌贪婪地吞食着一切并迅速蔓延,呛鼻的烟雾也早已弥漫在了整个房间里。
少年尧新雪却是这样冷静,他将迟桉办公室里的所有文件全部翻了出来扔到了火里,直到火势开始烧起迟桉的尸体,他才拽着依然在失神的尧新橙跑了出去。
尧新橙被牵着的手染满了血,止不住地在颤抖,他回过头,只见到迟桉还没有完全断气,他努力地抬起手,向着门口的方向。
可烧得极猛的火势咆哮着要将整座房间吞食殆尽,整座书架从旁侧倾倒下来重重地压在了迟桉的身上。
尧新橙哭了,他只听到尧新雪的声音。
尧新雪牢牢地攥着他的手,喊道:“着火了,着火了,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