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才知道了”
“等过了平城咱们就分道扬镳吧,你走你的阳光道去边关找高孝瓘, 我要也去寻个地方……”萧含贞一手撑着伞,雨势不小,不太方便将马栓在廊下, 早有一只手过来替她系好了绳结。
郑道昭看了看周遭来往的行人,压低了声音道:“小点声儿,兴许有耳目”
待她栓好马,两人一起并肩入了客栈,郑道昭稍微落后她半步,走至柜台边的时候,她已付了账,甩了甩手上的两串钥匙。
“走,天字一号房,和天字二号房”
郑道昭摇了摇头,唇角有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意。
“等等,你住这间房”
郑道昭将她手里一号房的钥匙拿过来,把自己的钥匙递给她,多留了个心眼。
萧含贞一怔,心底涌上一丝暖意,刚欲致谢的时候,那人已经推门而入了,她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嘀咕着:这郑家一家人心眼都忒多,好在心眼都不坏。
一夜无话,萧含贞睡得却极为不踏实,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窥探着自己,起来了数次,反复锁了门窗又躺下,还是长叹了一口气,起身开了门。
恰逢那人也端了油灯出来,两个人在狭小的走廊之上打了个照面,有穿堂风过,郑道昭伸手护住了火苗。
“怎么还不睡?”
同时出口,彼此都笑了一下。
“睡不着,起来走走”
“更深露重,快回去吧”郑道昭将那一盏油灯递给她,光线明灭的时候,眼角隐约瞥见一道黑影在廊角一闪而过,他不动声色地轻笑道。
“记住,锁好门,别出来了”
今日的天色阴沉沉的,乌云密布,不过是清早,看着却像是要入夜了,或者说自从被围城以来,这天就没亮过。
今日是被围的第五日了,有细心的将士发现,往常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出现在城楼的高将军,今日却不见了踪影,联系到她那日所受的伤,总让人有不好的预感。
然而还没能等他思索良久,过了半盏茶功夫,那个人就已经一袭白袍银甲,穿戴整齐,站在了自己该站的位置上,几乎是下意识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包括扶着她的陈将军。
“什么时辰了?”她以手握拳放在唇边,掩去了几声低咳。
“回将军,辰时了”
“约摸不多时,北周就该攻城了,去把本将军的马牵来”
延州易守难攻,城门都是用了青铜加石灰锻造而成,城楼也用大理石加固过,因此才得以苟延残喘了数日,如果出城只有死路一条啊!
“将军不可!”
高孝瓘笑了,看着远处一片旌旗烈烈,唇角挑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手里握着的长枪紧了紧。
“去下战书,就问问元钦可还记得当日一诺,若是男子汉大丈夫便与我一战,分个高下立见!”
她在赌元钦的自尊心禁不起打击,元钦又何尝不是利用了她的骄傲自负,提笔冷冷在战帖上回了个“战!”,然后大大方方挂了出来,同时命令大军后撤三十里。
见目的已经达到,高孝瓘露出个笑意,抬眼望向了虚空,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了,斛律羡你可千万得赶紧带着大军前来支援啊。
“人呢?你们见着了么?”
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来往寻视,腰间别着的长剑虎视眈眈,郑道昭一把捂住了她的唇将人拖到了巷口堆积如山的杂物后蹲下。
“嘘——”
“去那边找找”
待人走远后,萧含贞挣脱开来,连呸了数下,“呸呸呸,你洗手了没啊?一股菜包子味儿,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们被人跟踪了?”
郑道昭疑惑地闻了闻自己的掌心,是有一股菜包子味儿,拿袖袍擦了擦手。
“还没来得及净手,感觉而已”
“事不宜迟,那还不快走?”萧含贞说着就要回客栈门口去牵马,被人一把拉住了。
“慢着,那马不能要了,咱们得出城走小路”
“夫人,人带到了”
茯苓将人拖进来,陆英一下子软瘫在了地上,这些日子在天牢里也没少受苦,遍体鳞伤看着都触目惊心,白芷微微别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