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系统不会评判,不会记录,不会传播。它只是静静地开着门,像一座永不熄灭的灯塔,照亮那些不敢入梦的灵魂归途。
几个月后,知遥收到一份报告:南美洲某偏远村落,一名盲童首次接入共感网络。他无法看见图像,也无法阅读文字,但在冥想状态下,他“听”到了星语苗的声音??那是由色彩转化而成的旋律,红是鼓点,蓝是长笛,绿是竖琴,紫是低吟的女声合唱。
他用口述的方式创作了一首曲子,名为《梦见的颜色》。后来被改编成交响乐,在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奏。演出当晚,全场观众闭眼聆听,结束后静默三分钟,随后齐声说出:
“我记得你。”
“你还在。”
“我没有忘记。”
那一刻,远在雨林的知遥正仰头看着星空。
一颗流星划过天际。
她许了个愿,不是为自己,也不是为未来的人类,而是为所有曾孤独死去、无人送别的灵魂:
愿你们的名字,终有一日被轻轻唤起;
愿你们的故事,哪怕迟来百年,也能被人温柔听完;
愿这个世界,永远留一盏灯,给不肯离去的爱。
她起身走向母树,摘下一片新生的叶子,夹进日记本里。叶脉清晰,泛着淡淡的蓝光,像是某种密码,又像一句誓言。
第二天清晨,一个小男孩跑来找她,满脸焦急:“姐姐!我的星语苗昨晚枯了!可我明明每天都跟它说话啊!”
知遥跟着他来到屋后,看到那株植物确实萎靡不振,叶片发黑卷曲。她蹲下身,轻轻握住茎秆,闭眼感应。
片刻后,她睁开眼,微笑道:“它没死,只是累了。你知道吗?它替你记住了一场梦??你梦见爸爸回来了,对你说‘别怕,我一直在看着你’。这句话太重了,它一时承受不住。”
男孩瞪大眼睛:“我真的梦见了……可我以为是假的……”
“是真的。”知遥认真地说,“而且它帮你记住了,就是为了让你能安心忘记??因为你不必再拼命抓住回忆了。有人替你保管着。”
男孩愣了几秒,突然扑进她怀里大哭起来。
知遥抱着他,轻轻拍着背,像哄一个婴儿。
她知道,这样的时刻会越来越多。有人会因记住而痛苦,有人会因遗忘而愧疚,也有人会在某天突然质问:“为什么要记住那些让我难过的往事?”
但她也相信,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拉起另一个人的手,说一句“我陪你”,光就不会熄灭。
又是一个雨后的清晨,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星语苗花园上。知遥走在小路上,裙摆依旧沾着草屑,发辫间的彩羽微微晃动。她走到祭坛石前,发现阿木又画了一幅新画。
画中是一座桥,横跨深渊,桥身由无数双手交织而成。桥的这一端站着现在的她,另一端,则是一个个模糊的身影,正缓缓走过。桥下不是河流,而是浩瀚的星空。
标题写着:
>《渡者》
她在画前站了很久,然后转身,面向东方升起的太阳,轻声说道:
“我在。”
风拂过林梢,万千叶片回应:
“我在。”
“我在。”
“我在。”
而在那声音的尽头,有一缕微光轻轻闪烁,像一句迟到的答复,又像一个永恒的承诺:
>“我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