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团跪坐在床上,抹着眼泪答:“绿色的。”
陆砚立刻拧了毛巾出来,给季明宣擦汗,湿敷额头。又问玉团:“知道医药箱在哪吗?”
“知道!”
玉团光着脚跳下床,正要跑,就被陆砚捞起来抱住,叮嘱:“下次记得穿鞋。”
“告诉我在哪,我去拿。”
玉团指向客厅:“在柜子里。”
陆砚抱着他出去找到医药箱,又将他放回床上,取出体温枪给季明宣量了体温。
“39度5。”
陆砚皱着眉头,将升温的毛巾拿回厕所重新洗了一遍,回来后把卧室的空调调高了几度,随后掀开季明宣身上的薄被,伸手解他的睡衣扣子。
玉团跪在床上,呆呆地看着陆砚给季明宣擦拭脸颊、脖颈和胸膛。
季明宣藏在衣服下的皮肤很白,此刻因高烧泛着粉,毛孔舒张,胸肌薄而结实的胸膛渗出一层细密的汗。
微凉的湿毛巾擦过,水蒸发带走体温,激起皮肤战栗,梦魇中的季明宣皱了皱眉,倒是不再说胡话了。
如此反复擦拭了几次,陆砚将洗过的湿毛巾覆在他额头,又用他擦脚的毛巾给他擦了小腿和脚心,顺便检查了他的踝骨和膝盖。
没有明显肿胀,只是膝盖有些青紫,初步判断不是因为摔伤引发的高热。
陆砚做这些的时候,玉团已经停止了哭泣,一双眼睛不住地瞧,后来已经学会了掀开季明宣额头的毛巾摸摸温度,然后把它换一面。两面都不够凉了,就提醒陆砚再洗洗。
跟组的医生被徐同春大半夜叫起来,看了季明宣的情况,立刻给他开药吊水。
“先吊一瓶,温度降下来就没事。如果降不下来,那还是得送医院。”
陆砚点了点头,又给季明宣量了一次体温,还是39度5。
徐同春在一旁担忧道:“还是白天淋雨淋坏了,烧得这么厉害。”
他刚才没听清季明宣的梦中的呓语,陆砚却听清了,知道这场高热恐怕还有另一层原因。
白天季明宣的戏份从奔袭救母的紧张高压,到亲眼目睹母亲死亡的哀痛绝望,再到制敌复仇的狠辣决绝,不但体力消耗大,情绪的把控和转换也没有一刻可以放松,到最后季明宣恐怕是把自己沉浸进去了,才能顺利演完。
拍完后他跌坐着站不起来,眼泪也止不住,也并非是摔疼了膝盖的缘故,而是还未从那些剧烈哀痛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如今这股情绪又将他拽入梦魇,再加上他本来就淋雨受了寒,身心俱疲,不良反应自然更剧烈一些。
陆砚看着他苍白脆弱的模样,不知为何,心脏里好像有一颗毛栗子在翻来滚去,扎得他有些疼。
他取下季明宣额头的毛巾,起身要去浴室。
“陆老师,我来吧。”
徐同春顺道把季明宣的助理黄昊也叫了过来,后者急忙接过陆砚手里的活。
陆砚把毛巾递给他,对徐同春说:“徐老师,这么晚给您添麻烦了,您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就行。”
徐同春摆摆手:“没事没事,我老人家本来就觉少。那你留着照顾他,我先回去了。”
陆砚送他出门,又对陈医生说:“陈医生,明宣这还得有您在,麻烦您到客卧将就一晚。”
“对,客卧没人睡,但隔两天就会叫客房服务打扫,床品都是刚换的,您去那边休息吧。”黄昊拧毛巾出来,领着陈医生去客卧。
陈医生道:“那行,有事随时叫我。”
等黄昊回到主卧,陆砚又交待他:“这里我看着,你去烧点水,再煮点粥,明宣醒了要吃点东西,再吃药。”
黄昊发现对方想得比之周全,于是应道:“好,麻烦陆老师了。”
他出去忙活,主卧就只剩下陆砚和玉团。
陆砚坐在床沿,朝玉团张开怀抱。玉团犹豫片刻,爬到了他怀里,瘪着嘴眼眶红红的。
“吓到了?”陆砚抱着他问,一边摊开他右手,轻轻揉了揉。小孩不知道按门铃,拍门时将手心都拍红了。
玉团点了点头,带着鼻音的声音小声说:“我不要你们生病。”
陆砚顿了下,理智让他觉得应该告诉小孩人都有生老病死,可感情却让他顺着小孩的话说:“好,都听你的。等你爸爸醒了你再跟他说说,以后不许生病了。”
玉团意识到他在哄自己,噘了噘嘴,往他怀里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