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她对贝什米特医生的了解,他的手机在非工作时间是关机的。
“但是本大爷现在在上海!这里现在是早上九点!”
克拉拉:“抱歉,医生,我不知道你在度假。”
基尔伯特:“没有关系,因为阿西是来工作的,我是跟着阿西来的,算不上是度假,你有什么事情吗?”
克拉拉知道“West”是贝什米特医生的弟弟,他在政府工作,就像她知道肥啾是贝什米特医生养的小鸟。
克拉拉:“医生,你不是人。”
背景传来一阵劲爆的吉他声。
基尔伯特:“我当然不是人!本大爷可是比小鸟还要帅的!”
克拉拉:“鸟吗?”
基尔伯特:“什么?我不比肥啾更帅吗?”
克拉拉笑了笑:“也许吧,不过你不是人。”
“我还以为你会更敏锐一点呢,克拉拉,居然现在才发现我不是人吗?”
克拉拉解释说:“认知的边界是在不断拓宽的,已故的普鲁士先生。”
电话那头劲爆的吉他背景音戛然而止,克拉拉听见有人用德语喊了一句“钢笔”,有人在用汉语问要不要吃点心,有一个法国人和一个俄罗斯人在交谈,还有隐隐约约的日语,一个非常像阿尔弗雷德但是更加细声细气的英语嗓音。
这些嘈杂的背景音持续的时间不到五秒钟。克拉拉听到桌子被掀翻的巨大声响,还听到一声怒吼。
“无关人士请离开会议室……兄长。”
这句是用德语说的。
克拉拉突然很想要挂断电话。她感觉出来了,自己正在听到一些不应该听的东西。
然后又是嘈杂的背景音,克拉拉等了半分钟后,基尔伯特的声音再次响起。
“哇哦。”他啧了一声,“已故的普鲁士先生……这称呼可真够带劲的。好吧,小鸟,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本大爷还以为自己伪装得挺像个人的。”
“你的伪装很成功,医生。在昨天之前,我从未怀疑过你的生物学分类属于智人。”克拉拉的语调平稳,“但从斯坦福返回后,我意识到我所接触的国家意识体并非孤例。他们拥有超越常人的能力,与特定地域和历史存在深刻绑定,并且似乎能规避正常的死亡流程。”
基尔伯特刚刚稍微有点紧绷的声音立刻轻松下来:“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自己暴露了,快告诉我是哪一个家伙出卖了我。”
克拉拉没有直接回答。
她开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
“基于此,我重新审视了与你有交集的历史节点,并调阅了部分已解密的档案,以及一些非官方的传说记录。”
“克拉拉,我们一起交谈了九年了,但是你说的话比我更不像人话!”
克拉拉喝了口咖啡:“哦,这个问题嘛,我也不想这样的,你告诉我要尽量自然的。这就是我的自然,我想你已经熟悉了。”
“首先,是条顿骑士团,”克拉拉开始列举,语速不快,但异常清晰,“一位名为基尔伯特的军事指挥官,记录模糊,但总出现在关键转折点,其活跃期远超正常人类寿命。随后,在勃兰登堡-普鲁士的崛起过程中,一个同名同外貌特征的顾问若隐若现。
接着是普鲁士王国。一个被称为贝什米特的军官世家,其成员基尔伯特屡次出现,军功卓著,但个人资料同样语焉不详,仿佛同一个灵魂在不同时代的躯壳中复现。直到……第三帝国时期。”
克拉拉提到这个词时,语气没有任何波澜,这个词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历史名词,但是对电话对面的人不是。
“记录显示,当时的基尔伯特·贝什米特被排除在核心决策层之外,处于一种被边缘化甚至被监视的状态。这符合普鲁士意识体在当时的政治现实下的可能处境。但他依然作为一些小型战役的指挥官出现了。
然后是分裂。东德。一位技术精湛的机械工程师,同样名叫基尔伯特·贝什米特,出现在莱比锡的工厂里。而在同一时期,西德的情报档案中,也记录了一个同名者作为非官方联络人活动的蛛丝马迹。这暗示了意识体在国家分裂状态下可能出现的身份割裂或并存状态。”
她最后总结。
“最终,在两德统一后,所有这些名为基尔伯特·贝什米特的记录都归于沉寂。直到大约十二年前,一位拥有同名同姓,持有正规医学资质、专攻青少年心理学的医生在柏林开设诊所。时间点完全吻合。”
克拉拉给出了她的最终推论。
“综合所有线索,唯一合理的解释是:您,基尔伯特·贝什米特医生,并非普通人类。你是前普鲁士意识体,因普鲁士的法理消亡而处于退休或身份变更状态。你不明原因地继续存在,并选择了心理医生作为你当前的身份职业。”
基尔伯特爆发出了一阵更加响亮甚至带着几分赞赏的大笑,就在克拉拉的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
克拉拉立刻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又是那个德语嗓音:“哥哥,请你小声一点,拜托了,我们在开会!”
基尔伯特压低声音开始小声地笑。
“哈哈哈哈!帅!太帅了!克拉拉!你用了多久查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