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憬之紧皱眉头,凝望着她。
安静的空间里,飘荡着周憬之好闻的清茶味道。
但夏习习却闻到了一丝苦味。是自己身上的苦味。
她一眨不眨,盯着周憬之。
他的表情,很凝重。
她盯着他,看那薄得分明的嘴唇张开。
她忽而有些耳鸣,周围的声音像是被泡了水一般。
他的嘴张张合合,她听不到她在说话。她眼睛也有些雾气。
“夏习习。”
忽而,声音穿透水雾,放大至耳边——
“你不能这么说自己。”他这么说。
夏习习眼睛上移,对上他的视线。
雾气渐渐散去,她的视野范围也缩小,背景的房间一瞬都被虚化。
世界只有他的视线在与她交缠。
夏习习忽而晃神。
视野放大,他迎着暖白光,身姿挺拔,眉目清朗。冷冰冰一个人,现在看起来却暖洋洋。
她紧绷了一晚的神经在此刻终于有些放松。
她声音很轻,眼泪却重重流下,砸落在地板上。
“可我确实有精神病。”她有些哽咽。
周憬之拧眉向她走近,他纠正道:
“习习,ADHD的确是精神疾病大类下的子类别,这不可否认。但是,国际疾病分类是为了让人们更好地认识和研究不同疾病,而非提供一个让人们进行代号入座、贬低自我或评判他人的手册。”
“在你的语境里,它充斥着自我贬低意味,不是吗?”他的声音依旧冷泠,却方方面面透着细致的温柔。
“习习,你思维模式是和多数人不同,但换而言之,这是基因赋予你独特的特质,你不应该怀疑它。”他忽而道,“如果它有灵魂,也会伤心的。”
把思维模式赋灵,周憬之这忽而笨拙的安慰,对夏习习而言倒还真有效果。
她表情怔松,眼泪凝在眼眶里。
“你、你怎么知道?”我有ADHD。
“一直都知道。”他说。
他一边按下玄关处放置的酒精泵头,处理干净手。
他抽了张湿巾,轻轻帮她擦去了眼角的泪。
湿巾有些凉,夏习习被冷得一哆嗦,也终于回过神来。
她看着他的动作,结巴道:“我、我上次不是那个意思。”她指那晚,她问他洗没洗手。
周憬之挑眉,“我原本也要清洁手的。”
夏习习呐呐应声:“噢。”
他弯下腰,她只能看到他的头顶,他的发旋。
他扶住她的脚踝,轻巧帮她脱下鞋。
夏习习下意识扶住身后的门把手,她追问:“那你具体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有ADHD的?”
“高一。”
“再具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