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妹夫是大梁首富,按咱们大梁的规矩,本该停灵七七四十九天。”
王敬宗语气诚恳。
“可您也知道,妹夫是被逆子徐仁所害,这是天大的家丑。
而且尸首在义庄也停了不少日子,怕是不能再拖。
所以我想请大人恩准,只在府上停灵三日,然后就安葬了,也好让妹夫早日入土为安。”
柳敬常有些迟疑,眉头皱了起来:“按规矩,这种事本该是张刺史亲自下‘准停灵三日’的批红,还要抄送州府备案。
现在张刺史不在……”
“柳大人不必顾虑。”萧云湛突然开口。
“这案子从头到尾都是你经手的。
且张大人也说了,后续相关都交由你处理,你下批红,合规矩。”
柳敬常也是叹了口气,勉为其难道:“行,我这就让人去拟批红,今日之内就能给你们。”
王敬宗连忙拱手道谢,王氏也跟着起身,对着柳敬常福了一礼,声音轻柔:“多谢柳大人通融。”
从徐府出来,萧云湛就暗中加派了人手,全方位盯着进出徐府的人。
不管是王敬宗带来的人,还是徐家的仆人,只要有一点异常,都会立即来报。
接下来的两日,徐府里忙得不可开交。
仆人们穿梭往来,搭灵堂、备祭品。
还有不少官员、商户和徐家族人来吊唁,院子里挤满了人。
裴知微和萧云湛没再去徐府,只是从暗卫的回报里知道,王敬宗这两日俨然成了徐家的主事人,
忙前忙后,见了不少人。
但是碍着怕他发现,隔着太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只是第二日便听柳敬常说,徐丰衍因是首富,又是被逆子所杀。
按规矩,张叙仁这个刺史,应在徐丰衍发引当天寅正,钉“朱砂封印”在棺侧。
可张叙仁病重,就改成柳敬常降格用蓝砂封印钉在棺尾,等张叙仁病愈后再向刑部提交《权宜事状》备案。
裴知微确实没见过这种降格钉封的仪式,心里也起了点好奇心。
只是萧云湛是亲王,不能去一个商贾的灵堂。
所以第三日一早,天还没亮,便与谢霁一起去了徐府。
而谢霁借口他爹与徐丰衍有旧,他替他爹过来吊唁,两人被下人一路请进了灵堂。
灵堂外已经围了不少人,大多是徐家的族人,还有几个凶肆的力夫,穿着短打,胳膊上的肌肉结实得很,正围着棺椁站着。
裴知微目光落在那具棺椁上,虽然徐丰衍是首富,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商户。
按照规制棺椁是用上好的松木制成,刷的黑漆。
上面还没刻字或者花纹,只在四角绑了白布。
柳敬常穿着官服,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蓝砂封印,正站在棺尾,跟旁边的衙役说着什么。
“开始吧。”柳敬常说完,衙役递过来一把小锤子。
他从盒中小心翼翼地把蓝砂封印拿出,钉在棺尾。
动作慢而稳,生怕出什么差错。
周围的人都被他所感染,都有些紧张,呼吸尽量放轻,生怕妨碍到他。
好在封印顺利钉完,眼看就到了发引的时辰——卯正。
八个凶肆的力夫走过来,挽起袖子,每人抓住棺椁两边的木杠,喊了声号子,一起用力,把棺椁抬了起来。
裴知微站在人群后面,正看着力夫们往门外走,忽然觉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