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南山寺脚下,但见古刹笼罩在朦胧的月光下,比白日更添几分肃穆与宁静。晚风拂过寺周的古木,带来沙沙声响,间或夹杂着一两声悠远的钟鸣。
谢昭停下脚步,望着山门方向:“明日便要启程回江都了。这一趟太州之行,波折重重,我想再进去拜一拜,也算有始有终。”
李清白自然无异议。许见卿是个懂事的,见状主动道:“谢爷,阿越姐姐,那我先带阿霄和知雨回去,这鹦鹉也得找个地方挂起来。”
许之霄起初还不愿,被见卿柔声哄了几句,又或许是提着鸟笼累了,便也乖乖跟着走了。
二人再度拾级而上,踏入南山寺山门。
寺院格外幽静,白日的香客已散去,只有几处佛殿还亮着长明灯。
二人并肩走入大雄宝殿,庄严的佛像在烛光映照下更显慈悲。蒲团前,谢昭取出一些散碎银两投入功德箱,取了香,与李清白一同在佛前跪下。
静谧之中,李清白忽然想起一事,侧头轻声问谢昭:“那日在此,你许的是什么愿?”
漂浮的烟雾模糊了他的神情。他沉默片刻,低低道:“若我说,是祈愿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你信吗?”
李清白望着他被佛光勾勒出的侧脸轮廓,毫不迟疑地点头:“我信。”
谢昭转眸看她,眼中似有微光闪动。他未再言语,郑重俯身拜下。
李清白也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将心中最真切的祈愿默默诉与佛知:“佛祖在上,信女李清白诚心叩告。若谢昭……若我夫君,他所作所为,当真情有可原,而非有意为虎作伥,信女愿放下所有猜疑,无论前路如何艰险,都陪在他身边,与他共同承担。”
走出大殿,夜空疏星点点,月色如水银泻地,将二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谢昭很自然地牵起李清白的手,沿着来时的石阶慢慢往下走,二人都没有说话,任凭无声的默契在彼此之间流淌。
……
翌日巳时一刻,太州港。
晨雾尚未散尽,码头上已是橹声欸乃,帆影幢幢。谢昭一行人带着行李,登上返回江都的谢家船。许见卿和许之霄一早便来到渡口相送。
许见卿将一个沉甸甸的布包递给谢昭,目光澄澈:“谢爷,这里面是一些常用的丸散膏丹,你们日后或许用得着。”
李清白心里那点微妙的酸意又冒了出来,不等谢昭伸手,便主动接了过来:“有劳你费心了。”
谢昭含笑瞥了她一眼。
许见卿似乎并未察觉,又福了一礼,诚恳道:“家父……此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见卿代父亲,再次向大家赔罪了。”
谢昭摆了摆手:“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你们兄妹俩同许大人留在太州,也要多加小心。”
李清白也收敛了玩笑之色,点头道:“是啊,见卿,照顾好自己。”
另一边,许之霄拎着那只鹦鹉,同知雨依依不舍。他给鹦鹉起名叫“元宝”,拍着鸟笼大叫:“元宝,元宝!说话!”
元宝摇头晃脑道:“一路顺风!一路顺风!”
众人惊讶:“这鹦鹉的学舌能力这么强吗!”
许见卿不好意思地笑了:“昨夜阿霄和它玩得不肯睡,我便试着教了两句吉祥话儿,没想到它这么有语言天赋。”
李清白道:“那可好,以后阿霄就不会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