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场之人中可有与你相约的那个姑娘?”
坐在四方椅中半晌未说话的贺景逸开了口,声音并不算大,但一种帝王的威压让在场的众人都摒住了呼吸。
陆秦月扭头看向钱敏,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爱慕不舍的感情,随后俯首在地,磕了一头后,“那女子的容貌臣已记不清了。”语气中颇有一种毅然赴死的决心。
姜珂见此,心中担忧更甚,陆秦月怎么不按计划行事。若今日只说私会之人是云芙,两人皆是真心,不仅钱敏会落个御下不严的罪名,自己救他也更为容易。
可他现在明显是要拉钱敏下水,这是皇上的妃嫔,后果如何自己也拿捏不准。
不过,陆秦月这人还真是睿智,直接点人,众人心中虽有怀疑,却未必全信,而这一番动作说辞下来,钱敏怕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果然,陆秦月那深深的一眼,引得在场众人皆看向钱敏,就连钱昭宁也面带疑惑地看向自家妹妹。
此时的钱敏还未从陆秦月反口的错愕中回过神来,就看见屋内十几双眼睛纷纷投向自己,一下气急。这是一盆脏水端起来反倒泼在自己身上了。
钱敏怒目圆睁,抬手指向陆秦月,“你倒是说清楚,与你私会的女子是谁,若是不说,必是死罪。当真不顾家中的父母兄弟了吗?”
陆秦月直起身来,望向钱敏的眼中尽是委屈不甘和隐忍,“当真让我说吗?”
“快说,不然要等到用刑再说可就晚了。”钱敏急不可奈,只想陆秦月赶快说出姜珂的名字。
“我的心你难道真不明白吗?”话说着,陆秦月眼睛中再无他人。
此话一出,众人心下了然,哪有什么别人,分明就是钱敏顶着婢女云芙的身份与陆秦月私会,却又不知出现在此的为何会是云禾,奈何陆秦月对钱敏情根深种,不肯与云禾苟且,才出现了方才破门看到的那一幕。
“你胡说什么,谁要明白你的心?真是不要命了!”钱敏气急败坏,上前一脚踹在陆秦月的身上。
“哼——”贺景逸看着这狗血的一幕,冷哼一声,嘴角扯出一抹讥笑,“钱婕妤,你还有什么话说?”
钱敏一听这话,瞬间明白自己才是被做局的那一个,而贺景逸已然是信了。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心中自始自终只有您一人啊!您切不可听这侍卫的一派胡言。”钱敏跪行至贺景逸脚下,手拽着他的袍角,连连喊冤。
姜珂见火已经烧起来了,很难忍住不去添把柴,“皇上,钱婕妤出身钱家,怎会看上一个小小侍卫呢?说不定里面另有隐情呢?”
“是啊,若与这名侍卫私会的真是钱婕妤,那云禾来了,他怎不走,还会由着云禾在他面前如此这般?”
这话从众人身后传出,贺景逸也不由侧目,原来是瑜嫔,瑜嫔与钱敏交好,此时为她辩白几句大可不必理会,只是这话说的有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既然如此,陆秦月,你约的人不是云禾,那见了她你为何不走?”贺景逸顺势往椅背一靠,一手搭在在扶手上。
“不是微臣不愿,而是微臣不能。”
这话将在场人的胃口吊了个十足。
“微臣依照约定来到这厢房,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要等的人,却见那位云禾姑娘进了房中。臣心悦之人说过。。。。。。”
说这话时陆秦月的眼睛情不自禁地看向钱敏。
“她说这厢房不常被人用,故而选为相约之所,没曾想有人闯了进来。那位云禾姑娘也好像不是很清醒的样子,走路也不稳,忽而说口渴,端起壶中茶水喝了几口,便成了那副模样。”
“哦~”贺景逸眉峰一动,心中明白了个大概。
钱敏诓这侍卫来约会,背后却想设局害人,只不过中计的人成了云禾。
“臣本欲离开,可有人刻意从外边将房门锁上,想走也走不了,拍门喊人也没人理。可门外分明有人,臣听得他们在说,便宜这小子了,还是个妃嫔。”
听得陆秦月说还是个妃嫔时,贺景逸神色一变,周遭的空气也变得稀薄起来。
钱家的人胆子也愈发大了,这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众人此刻也都回过味儿来,今日之事怕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在设局。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跪在地上的钱敏。
姜珂心想不愧是陆疏廷的后人。寥寥几句就让矛头指向钱敏,就算贺景逸去查,查到的也只会是事实。只是要保他一命,还得从长计议。
钱敏还一头雾水,钱昭宁先反应过来,“皇上,敏儿无辜,这侍卫胡言乱语,无论是秽乱后宫,还是混淆视听,攀咬妃嫔都是死罪一条。”
“事情还未查明,此时就定人死罪,未免太着急,贵妃娘娘在怕什么?”姜珂悠悠地开了口。
“我……”钱昭宁刚要说话,就被贺景逸打断了。
“好了,后宫整日乌烟瘴气,你这个贵妃也逃不了干系。”贺景逸瞪了钱昭宁一眼,眼中充满了不满。
“将陆秦月押到刑部去审,云禾,云芙押入宫里慎刑司,务必要让吐干净。至于钱婕妤——”贺景逸顿了一顿,“即日起,禁足古华轩,无诏不得外出。待案件查清再做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