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池怜阙想要追问时,就诊室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宋谦已然扎括好了衣装,他的视线和门口二人撞去了一起。
顿了顿,他莞尔道:“我没什么大事;只是皮下内出血,就是淤青比较严重,肿了点儿。”
消失的韩媞也在这时出现,她拧着双英气的眉,脚下生风地走来。
对上她少见的肃厉相,魏摇芙诧问道:“媞姐刚刚去做什么了吗?”
“去和那个把宋谦给伤着的工人谈赔偿。”语气是略有隐忍的,韩媞低低吐出一口气,可惜堵在心头的不虞仍是未能消解。
愠色自韩媞的神态里泄出,她的目光向低了坠,虚停在某一处,双手环胸,抽动唇角冷嗤道:“他说是宋谦自己没注意看背后,他扛着那么重一根横杆,没有功夫再去注意周围哪里有人,说那个位置一般也不会站人。”
“他这是……甩锅呢?”荒诞感乍生,魏摇芙微微睁大眼睛,提着唇缓调道。
韩媞瞥了眼近处摄影师扛在肩上的摄像机,唇角扯了扯,似乎想选择沉默,但终究没抵住那汹涌的不爽感,一声讥刺味的笑被她呵出来。
“何止。他说公众人物应该不会连这点事都计较吧,还说摄影师记录了一切;说什么他去搬脚手架的时候,工地上的人都看到了,就算没看到也能听到响。”
“我卖完菜就会去工地看着宋谦,工地上的切割声、敲打声,还有机器的轰鸣声,哪个不是在响的?”韩媞义愤填膺道。
她的胸脯起伏明显,但跟在愤激之后的,是自责——“那时候要不是有垒起来的砖块挡了我的视线,我就能及时提醒宋谦躲开了。”
宋谦垂在韩媞身上的目光里情绪芜杂,片晌,他那只没受伤的手抬起,搭在韩媞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牵动着嘴角高提,弯出安慰性的笑,“我没事的。媞姐,不要自责。”
自宋谦出门后便成了哑巴的池怜阙蓦然开嗓:“你打了破伤风针么?”
搭在韩媞肩上的手止了动作,宋谦举目捩过视线,和池怜阙目光交汇,他诚实道:“正准备去。”
态度是一仍旧贯的冷淡,池怜阙动了动眼皮,沉哑的嗓音落出来:“那就快去。和肇事者的谈判,有节目组和我们在。”
宋谦扬了扬眉梢,作出无奈状,小幅度晃着头轻叹口气,继而折身去找打破伤风针的地方。
宋谦前脚才离开,本该待在山上的几人便赶了过来。
杂乱和急促的脚步声从留在原地的三人后方传来,魏摇芙回过头,入目的是狂奔而来的乔曼和褚喻。
在这两个打头阵的人之后,是上气难接下气的徐宏,以及掉了一侧鞋跟跌跌绊绊冲过来的刘华安。
把脚上的鞋给套好,刘华安喘着粗气抱怨道:“这鞋就是关键时候掉链子。”
刹停在三人跟前,徐宏调整好气息后,从乔曼及褚喻之间挤出来,蹙额道:“宋谦没事吧?我在路上借了司机的手机打电话,没打通。”
“宋谦没什么大碍。你没打通电话,大概是因为现在大家都铆足了劲,在跟那个把宋谦给打伤的工人谈责任划分的事。”参与过谈判的韩媞语气都有些疲惫,她擎起手揉了揉太阳穴。
闻言,徐宏的双眉揪得更紧了些,他的吐词罕譬而喻:“和他谈什么?把宋谦招进去的包工头呢?他没过来?就算没签合同,只要符合劳动关系要件,法律也是承认事实劳动关系的。如果包工头和那个工人都在踢皮球,那就把项目的总承包方给叫过来。”
乔曼仰了仰下颚,她似乎想说些什么,余光注意到那炳然的摄像机后又合上了唇。
蹙眉权衡少顷,她索性把那摄像机和各人身上的麦克风都当了无物,说:“节目组估计没那个心力去把项目的总承包方给找出来,如果宋谦受了重伤,那他们可能会去找人;但现在的情况是宋谦没什么大碍。”
“明天就是这一轮游戏结束的日子,后天我们就要飞去另一个地方,如果要因为这件事折腾,会耽误到拍摄的进度。我个人猜想,节目组的打算应该是,能和这个工人或者包工头谈明白就谈明白,谈不明白就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