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宁应声,在拟的诏书上加上几句。事就这么定下来,传达至各地州府安排办理,预防冬季白灾以减少伤亡。
处理好这事后,圣上又拿出近来上呈的奏疏,针对疏漏的地方,与大臣们进行新一轮的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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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的雪不大,细雪时停时下。
但足够让京都覆上一层银霜,朝务繁忙,大小事皆要兼顾。
圣上遣退其余人,只留了殿阁大学士,内阁学士,翰林院掌院,六科给事中,以及太师,日夜洽谈定论,整整忙了三日才散。
紫宸殿的前殿堆满了搬来的文书奏折,圣上要尽快把一切决策安排落实,各处调度必须严丝合缝。
乐福安给每位臣子都安排了一张小榻,累了就歇一歇,一日三餐更衣都在偏殿,就连圣上也没怎么合眼,与其同吃同住。
待到三日后散去,前殿的门终于打开,走出来的官吏们眼下都带着大大的黑眼圈。
太师临出门,还捶打着发酸的腰杆,再来一回他的老命就得交代了。外头乐福安早早候着,迎着颤颤巍巍的老太师,送上轿撵。
考虑到太师年岁已高,圣上专门赐了代步轿撵。
……
乐福安送完各路大臣,赶紧着手进殿,圣上眉眼间倦怠之色,手肘支撑在御案上扶额歇息。
乐福安眼眶发热,心疼极了,低声劝道:“圣上,到后头去睡一觉吧。”
“不急。”师离忱揉着眉心缓解头疼,声音有些沙哑,问道:“沈绍快到京都了吧?”
乐福安道:“是,房将军听说是圣上点名要的人,特意叫房小将军亲自压着过来。”
师离忱情绪毫无波动的嗯了一声。
乐福安又道:“两天前,鹿亲王来过一回,听说圣上在议政无空,便又打道回去了。”
鹿亲王,圣上的皇叔。他道,“鹿亲王留了一株千年人参,说是圣上遇刺受惊,该补补。”
师离忱嗤笑,“无事不登三宝殿。”
刺客移交给大理寺查办,也就代表他没打算瞒着遇刺的消息,鹿亲王知晓后有动作才是正常。
他的这位皇叔,和太后一样都快把蠢字写脸上了。
听了两则消息后,师离忱也不打算再熬,这三日少眠少休,他现在需要满满的睡一觉。
*
京都城。
裴郁璟站在高楼,瞧着满城的楼台高阁被银装素裹,高低错落间生出一丝丝寂寥感。
小皇帝这会儿在干嘛呢?
和那帮大臣憋在一个屋里那么久,也不知散了没,明明脾性如此乖张,却意外的勤政爱民。
夜色浓黑。
裴郁璟隐在黑暗中的神情阴鸷。
他看不透。
看不透年轻帝王那张俊昳明艳的容貌之下,究竟藏着一颗什么样的心。
寒风迎面拂来,一只海东青飞停在他手臂上,大掌抚过雄鹰脊背,取下腿边的信笺。他眼神冰冷,野心勃勃地扫过信上内容,勾唇间戾气应然而生。
好圣上的血,会有红山茶那么艳吗?
有的吧,矜贵的人足底踩在脸上都是冰冰凉凉,连指腹都带着花香。他舔了舔唇,试图回味含住帝王指腹那一瞬间的触感。
嗯……
还真有点舍不得。
……
津阳城外,瞭望塔。
守城兵第一时间发现出现在城外的鞑靼旗帜,点燃烽烟,鸣鼓备战。鞑靼人莫名其妙的来偷了一处粮仓,又莫名其妙的退走,这才没多久又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