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淮时原本紧紧绷着身子,像块饱经风霜的硬石头似的,靠在他胸膛不敢动。
再听到宋执砚声音时,他方堪堪回过神,倏地直起腰杆,故作若无其事般转身背着宋执砚,扯理衣襟,硬板地说:“无事,方才你……”
宋执砚火急出声打断他:“不是自愿的,为了救你罢了,别乱想……而且…而且还是我的……”
话还没说完自己眼珠子就不知要往哪落,胡乱躲闪,最后干脆不说,徒留洛淮时在那斟酌他的话。
宋执砚似为掩盖心虚般,抬手摸了摸鼻子,就算洛淮时回过身来,宋执砚亦不敢去正眼瞧他。
不为别的,唯恐洛淮时扬起秀长手指,凶悍地甩他个十掌嘴巴子。
洛淮时拉下眼皮顿了顿,手指握拳又松开,好一会才不淡不咸,面无表情地嗯了一下,转身踏入刘宅朱红门。
宋执砚跟在他身后进去。
俩人走过长廊到了后院,跟前的洛淮时忽然顿停留步,双目直愣愣地注视前方,他很少会有怔愣,因此宋执砚大为好奇,不明所以走到他身旁,顺着他的视线瞧去,也吃了一惊。
甚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似乎在确认自己没有眼花,最后睁大眼睛,目瞪口呆。
就见宋执砚眼前呈现一场令人惊骇的景象,满地荒草,血溅横飞,方才还活蹦乱跳大放厥词,嚷嚷喊娘亲的婴尸此刻正躺在地上,身边还有诸如肉血球的异物。
好像死得透透了。
然而……
后院还有另外两人……
于世佳瘫坐在枯死的水仙丛中,华服被撕扯得破烂不堪,惨白的脸上溅满黯红血点,仙凤金步摇歪斜地插在散乱的发髻间。
她死死攥着不知哪来的金步摇,样式与她头上那支几乎别无两样,但亦有不同,头上步摇撇左侧,而另一支撇右侧。
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对的。
于世佳以锋利的簪尖抵住刘茂满是细汗的脖颈。
原先刘茂还惊惧交加,汗出如浆,再见到两人的一刻,化作云烟消散,大声呼喊道:“道长救救我啊!!她就是一个邪物!能把一个孩子的头都插断!”
于世佳脸色阴沉可怖,再无昔日那般温和,反倒有具慎白的肤色简直不像活人,嗓音尖刺钻耳:“住嘴!你才是邪物,若不是你,姐姐她就不会死!!”
宋执砚怔住了,姐姐?于夫人还有姐姐么?
身侧的洛淮时上前迈了几步,不带表情地说:“你终于不装了?”
于世佳幽昙阴冷的目光死盯着洛淮时,冷冷笑了一声:“你怎么没死在幻境里啊,还是说你没见到想见的人?”
徒然她话音转变,恶咒怨辞道:“你就应当永沉怨海,沦为无间的守门狗,躯爬罪恶之塔!”
洛淮时却只是浅浅一笑,他不在乎她的诅咒,冰潭玉极的凤眸随意落在女人身上,不经让于世佳生出几阵阴恻恻的后怕。
正如她所料,在幻境中他确定想借此机会,去看看他们当时盛年模样,不料在途中遭人暗设了傀儡咒,躯体任人操控,神志混乱。
甚至在路人口中听闻他们已不复存在,应造了那句“孤城有三骄,一故余二间。”
一人亡故,独留修为尽废的二人在世间。
这个结果让洛淮时十分不意,仿佛是有人在阻止他去了解。
刘茂可不顾他们的论话,方才于世佳杀人的模样尚历历在目,登时老泪横涕,难以掩饰恐惧,喊道:“道长救我啊!我还不想死,快把这个贱奴杀了,就是她害得远舟镇沦落于此!”
洛淮时祝若无睹,续说:“那无头赤子就是你的孩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