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汶想起黎卓君死不瞑目的脸,打了个颤。
反正也没人押着郁汶跪下,郁汶何必自讨苦吃呢?更何况,他还是个病人。
冷风冷酷地钻进小腿肚,他忍不住朝毛毯内蜷缩,皱着眉躲藏在大厅的帘子后面。
温暖而绒绒的料子让郁汶找回了些温度。
他本来想等温度上来以后,再掀开帘子观望外面的场景,譬如有没有人来,但好在确实没有奇怪的人会晚上来拜访殡仪馆。
事实证明,温暖会使人犯懒。
尽管郁汶不至于在渗人的殡仪馆睡着,但动弹的欲望也接近为零。
还好他自带轮椅,可以靠着椅背打瞌睡。
“……”
如果不是听到有人在哭就更好了。
细细的哭声钻进郁汶的耳道时,他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可女性的抽泣声实在过于明显。
不过片刻,郁汶的后背就起了阵阵鸡皮疙瘩。
郁汶从小听恐怖故事都要捂着耳朵听,遑论实打实地碰见活似撞鬼的渗人经历。
他的脑内已经闪过无数凄厉鬼魂纠缠自己的幻境,边想边被自己的想象二度吓到。
青年鸦羽般的睫毛压下慌乱的眼珠子,抑制住自己扶着扶手的汗涔涔的手滑倒的可能性。
莫非……如今在外面的就是已经逝世的黎母?
他只要一想到存在这个可能性,就害怕得用胳膊抱紧自己温热的躯体,冰冷的四肢冻得他脖颈一哆嗦。
郁汶越想越委屈。
黎雾柏为什么非得让他来!
他咬着唇,准备鼓起勇气掀开帘子,手才放在帘子边缘,那道盈盈哭声便猛然停住。
郁汶乍一没听见动静,联想到更为可怕的可能性,泪花如珠链断裂般从眼尾“啪嗒啪嗒”掉落。
*
黎谭筠猛然转过头,警惕地望向传来“悉悉索索”动静的殡仪馆角落,哭得泛红的眼尾并不影响她眼神的凌厉。
黎谭筠的学校离黎家并不近,因此她平时只住在学校附近买下的房子内,特殊情况才会联系司机返家。
但她没想到,二哥去世,她竟然得不到第一手的消息。
倘若不是二哥马上就要下葬,黎谭筠也许会再也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估计黎谭筠也不会被叫回家。
“谁!”
里面的人不敢出声,黎谭筠的怀疑越来越重。
按理来说,大哥肯定会妥善安排好一切,怎么会让小偷进出摆放二哥遗体的大厅。
除非……这个小偷不知死活。
黎谭筠踮起脚,准备悄无声息地走到帘子旁。
为了防止对方从帘子最底下的缝隙看见自己的脚步,她甚至绕了路,然后一鼓作气掀开了帘子。
“啊!”
小偷仓皇地捂住脸,亮莹莹的水珠顺着手背滑落至袖子里端,特殊的是,他的腿脚似乎有些毛病,坐在轮椅上,还盖着厚厚的毛毯。
从对方露出的雪白耳垂和不沾阳春水的手指大约可以看出,这个“小偷”也是个养尊处优的主,不太可能干出坏事。
黎谭筠检查的时候,并没发现他手里拿着摄像机,警惕的心思略微放松下来。
只是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接受陌生人待在二哥旁边。
“你……”
青年却在听见她的嗓音后震惊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