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焦青钰在家写作业,下午过来时,悄悄问小胖:“他早上状态怎么样?”
“山鸡啊?”小胖想了想,“看着还行,能吃能喝的,但我好像没见他哭过。”
焦青钰看了眼不远处正和赵益和聊坦克模型的曹骏,轻声说:“我知道了。”
杜奶奶骨灰下葬那天,天气罕见地回暖了些,风吹在脸上也不觉得刺骨。
小镇唯一的丧葬灵堂里,挤满了穿黑白色衣服的人,此起彼伏的哭声萦绕在耳边。
连焦青钰都忍不住鼻头一酸,曹骏却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最前面,脸上没什么表情,一言不发。
赵益和见状,悄悄凑到焦青钰旁边,压低声音:“完了,山鸡不会是打击太大,人傻了吧?他要是傻了,高考咋办啊?”
“闭上你的乌鸦嘴。”赵棠打了一下赵益和的脑袋,“他非得让他哭得断气是吧?”
赵益和揉着脑袋,委屈地说:“不至于吧?他早上还跟我说孤儿地狱笑话呢,我都没敢笑,他自己先乐了。”
赵棠:“……你们俩住一块到底在聊什么?”
焦青钰沉默无言。
他很理解曹骏,因为哥哥下葬的那天,他也没有哭。
那时候总觉得一切像场不真实的梦。
觉得下一秒,哥哥又会走到他面前,叉着腰问他:“你又去哪里玩了?怎么不打电话回来?”
这些刻在生命里的重要之人,于他们而言,或许从不是彻底的告别。
只是在流水般的时光里,出了一趟再也不会回来的远门而已。
葬礼结束后,大家陆续上香告别,随后一起去吃席。
路上遇到的大人,怕刺激到曹骏,都刻意避开杜奶奶的话题,只跟他聊高考、聊未来。曹骏依旧像往常一样,礼貌地回应着每一个人。
吃饭时,同学们凑在一桌,像以前那样插科打诨,想方设法逗曹骏开心。
曹骏也没让大家失望,笑得很爽快,仿佛真的从悲伤里走了出来。
再过几天,他们开学了。
像曹骏这种家里只有老人的同学,本身就在学校特别关注的名单里,所以他家一出事,教他们班的老师都特别关照他。
班主任特地叫他去了办公室,回来时,赵益和凑上去问:“咋了?老师喊你干啥?”
曹骏打开习题册,淡淡道:“说以后要是有困难,随时可以找他们帮忙。”
小胖担忧道:“啊?会不会被其他家长偷偷举报老师偏心啊?”
曹骏低头刷题,语气平静:“连我这个孤儿都要举报,那他们也太畜生了。”
“唉,你别这么说,”赵益和听到那两个字就有点不是滋味,搂着曹骏的胳膊说,“待会体育课,咱们去操场打篮球啊,钰哥也去吧。”
焦青钰罕见地放下笔,站了起来:“行。”
高三下学期比上半学期忙了不止一点半点,大家都格外珍惜体育课的放松时间。
焦青钰也不例外,把这当作劳逸结合的机会。
他打篮球是班里的主力军,越打越热,脱了冬装。大家还以为能看见什么桃源纯色,结果冬季校服里是秋季校服,秋季校服里是夏季校服。
小胖:“我嘞个校服怪啊。”
赵益和:“……你是多爱我们学校的校服啊。”
焦青钰擦了擦汗,只回了四个字:“搭配方便。”
中午吃饭时,几人打了满满一盘菜,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
焦青钰坐在曹骏对面,看着他盘子里的大排、青菜和糖醋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