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十安完全不像从前一样,恨不得时时刻刻贴着钱浅,二人再无从前的亲密无间。除了他梦魇时,钱浅抱着他安抚,二人鲜少会有肢体接触。
钱浅知晓他心里有阴影,从不勉强他,二人虽同住一屋,却一直是分床睡的。
但此次出行,她担心他晚上会梦魇,不放心他一个人睡,可入住的头一家客栈,却没有带床榻的房间。
钱浅刚说:“那便开四间上房吧!”
宋十安却道:“三间即可。”
客栈的上房床榻一向够大,钱浅规规矩矩地睡在里面。
她身体容易疲乏,故而睡眠时间长,睡得也沉。赶了一天路,早就颠簸累了,此刻躺在床上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宋十安却久久难以入睡,脑海中不断出现那些不堪回首的画面。
他迈不过那道坎,鼓足勇气想跟钱浅解释,却发现她已经安然入眠。看着那恬静的睡颜,紧张忐忑的心一下子就松弛下去,忍不住探过去亲了下她的额头。
她实在太温柔,时刻向他展示着自己的无害。这让宋十安觉得无比愧疚。
这明明不是她的错,却委屈着她与他一起承担后果。
他们顺着海边一路前行,一起看星海辽阔,听海浪拍打礁石发出愉悦的声响;一起踩在沙滩上,张开双臂,迎着烈日与海风。
马车坏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上,吕佐焦急不已,后悔没带副马鞍,不能尽快去附近的城里请来工匠修车。
钱浅却满不在乎:“不要慌,太阳下山有月亮,月亮落下有朝阳。”
吕佐说她心大,不想随即竟遇到了外出做工的木匠,身上刚好带着工具,凑合帮他们修上了车,能让他们赶到了下个村镇。
周通迷了路,直到天黑透了也没找到方向,慌得不知所措。
钱浅宽慰说走到哪算哪,结果没走多久便遇到一个村落,她笑道:“你瞧,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注1)
那云淡风轻的闲适,让几人从身到心都倍感轻松,不再将赶路、去某个地方当做目标,而是放松下来,专心享受生命,享受路上的好风景。
秋意渐浓,他们站在黄河岸边,低头俯瞰滔滔黄河之水,滚滚浊浪,听她吟:“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注2)
田野里,农户们忙碌地收割着成熟的庄稼。
他们却披星戴月,夙夜直达泰山之巅,看朝霞云海波涛翻卷。她吟道:“一杯酒,问何似,身后名?人间万事,毫发常重泰山轻。悲莫悲生离别,乐莫乐新相识,儿女古今情。富贵非吾事,归与白鸥盟。”(注3)
他们荡漾在扬州的小桥流水之上,摇橹船划过傍晚的盏盏红灯笼,吴侬软语声声入耳,旖旎小调婉转迷人。
江南姑苏水乡,女子素装淡抹,婉约婀娜地撑着油纸伞,彷如从画中走来。男子也是都温文尔雅,连说话声音都是柔柔软软,点缀着澄澈与安静。
钱浅去买当地特色糕点的时候多问了两句,便有男子主动讲解,还邀请她一起游船。
等在船上的宋十安站不住了,三两步来到她身边,宣誓主权一般揽住她的腰,问:“夫人可买好了?”
钱浅任由他半搂半抱,将她带挟回船上,边吃火腿酥,边看吕佐拎着各种吃食回来。
吕佐生得高大健壮,与江南书生气十足的男子格格不入,吸引了不少江南女子的目光。才回到船上放下东西,隔壁船上的姑娘竟隔空抛来一包菱角。
钱浅看着吕佐不知所措的模样笑开了花,“船动湖光滟滟秋,贪看年少信船流。”(注4)
那晚,宋十安将钱浅抱进了怀里,并无情欲,只有心防渐消的相拥而眠。
许是江南水乡实在太过温柔,令人缱绻迷醉。
二人相拥而眠的第四日晚间,钱浅沐浴后,宋十安为她擦拭着头发。
她的里衣系得松散,居高临下看去,一片雪白若隐若现。
宋十安再度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燥热席卷全身,但这次他实在忍不住了,弯腰俯身自后向前抱住她,情不自禁唤起她的名字。
“浅浅……”
低沉的声音落在耳畔,酥麻顺着耳根向下,连带着心都跟着痒起来。
钱浅缩缩脖子嗔道:“别闹,痒。”
宋十安一把抱起她,在钱浅的惊呼声中,将她放到了床上。
“真是胡闹!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