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双掌相抵,内力缓缓收归丹田,一股舒畅之感在四肢百骸蔓延。
跳跳长舒一口气,眼底漾着懒洋洋的笑意,脸色虽仍苍白,却比先前又多了几分生气:“快到午时了,今日一同去用饭吧,总得教他们安心。”
“好。”苏白薇应声,忽然倾身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狡黠一笑便要退开。
“亲了人就想逃?”跳跳手臂一揽将人圈回怀里。手臂与胁下伤口被牵动,钝痛骤起,他本能想要蹙眉隐忍,却在迎上苏白薇目光的刹那改了主意。眉梢微垂,唇角勾起一丝恰到好处的弧度,连嗓音都裹上三分委屈:“疼。”
苏白薇岂会看不出他那点心思,指尖虚虚点向他肋下,似嗔非嗔:“该!叫你不知轻重。”话虽如此,到底没真落下去,反而就着他揽紧的力道偎近了些。
“慢一点,”跳跳低笑,气息拂过她耳畔,“你就该躲了。”他望进她眼底,那眸光深沉如潭,却跃起灼灼星火,不由分说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初时如春风拂柳,温存得令人心颤,旋即却化作夏雨疾落,带着他独有的霸道与贪求,仿佛要将那些未能宣之于口的承诺与渴慕,尽数倾注在唇齿交缠间。
良久,两人才喘息着分开。跳跳将额头轻抵着她的,闭眼缓了缓伤处的痛楚和骤然加快的心跳,才低声道:“走吧。”
膳厅内,木槿摆上最后一道热气腾腾的莲藕排骨汤,刚坐下便听见脚步声。抬头见苏白薇正搀着跳跳缓步走来。跳跳的左腿仍不便着力,大半身子倚在苏白薇肩侧。
众人见状纷纷起身:“苏姑娘。”
苏白薇与跳跳相视一笑。她转向众人,声音轻柔:“既历生死,便是至交。往后唤我白薇便好。”
众人皆是一怔。木槿更是膛目结舌,她从未见过小姐这般模样:唇角含笑,眉梢带暖,仿佛冰封十二年的湖面一朝春风化冻,涟漪轻漾间尽是鲜活的生机。
逗逗见两人气色较昨日明显好转,紧锁的眉头不由松了三分。二人刚在众人搀扶下落座,他便一个箭步冲上前,二话不说直接扣住跳跳的腕脉。
跳跳任由他动作,微喘着,挑眉笑道:“神医这般急,是连口饭都不让人安稳吃了?”
“哼!还不是你们俩,一个比一个能折腾!”逗逗嘴上不饶人,指下却仔细探着脉息,片刻后松了一口气,“脉象确实平稳了不少。”他又转身执起苏白薇的手腕,凝神片刻,不禁啧啧称奇,“这同息归元诀果然玄妙非常!”
苏白薇浅浅一笑,温声道:“是你的方子开得精准,将药力化入功法运行之径,二者相辅相成,才见效这般快。”
逗逗被夸得耳根一红,挠着头嘿嘿一笑:“彼此彼此,你给跳跳配的方子,也拿捏得极好。”
大奔一拍桌案,震得茶盏叮当作响:“太好了!这么说,明晚决战,咱们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蓝兔心中稍安,目光落在二人桌下交握的手。她与身侧的虹猫悄然对视,均在对方眼中读出了同样的喜悦与深藏的忧虑。这温情笑意越暖,便越发映出前路的莫测与凶险。
达达执盏起身,朗声笑道:“有情人终成眷属,实乃大喜。今日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
苏白薇应声站起,举杯时衣袖拂过跳跳肩头,从容道:“跳跳臂伤未愈,这一杯,我代我们二人共饮。多谢竹林居士美意。”言罢仰首,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动作间尽显洒脱。
达达面露讶异:“你怎知我的名号……”
逗逗瞥见跳跳憋笑的模样,恍然大悟,指着跳跳道:“定是这漏勺泄了底!”
跳跳却只是耸肩,脸上笑意未减。
苏白薇落座,夹起一筷鲜笋自然递到跳跳唇边。
席间空气霎时静了一瞬,众人目光齐聚于此,达达更是轻咳一声,略显尴尬地移开视线。
然而苏白薇与跳跳却浑若未觉。跳跳泰然自若地张口接了,细细咀嚼,甚至还朝对面目瞪口呆的逗逗飞了个眼神,苍白的唇角微扬,眼角眉梢俱是“你能奈我何”的得意。
逗逗顿时炸了毛,嚷了起来:“好哇!七剑里头就剩我一个孤家寡人,你这是存心气我是不是?”说着竟赌气般,筷子一伸,给身旁安静吃饭的木槿夹了个鸡腿,“木槿丫头,别客气!咱俩一起吃,可不能输了阵仗!”
木槿盯着碗里突然多出的鸡腿,先是一愣,随即脸颊迅速泛红,低低“嗯”了一声,便埋头小口小口啃起来。
跳跳恍若未闻,对苏白薇轻声道:“别光顾着我,你也吃。”
他话音还未落下,一旁的莎丽已夹起另一只鸡腿,放入苏白薇碗中。她神色虽然淡淡的,眸中却流露着关切:“总惦记照顾别人,自己也该好好吃饭。”
苏白薇微微一怔,随即莞尔,执箸为莎丽也布上一块蒸鱼:“昨日多亏你及时为他渡入真气,稳住心脉。你的耗损也不少,正该好生补养才是。”
莎丽一愣,抬眸望向苏白薇。见她眼中毫无虚饰,只有纯粹的感激与关怀,心头不禁一暖,低声道:“多谢。”声音虽轻,却比往日多了几分柔软。
满桌菜肴蒸腾的热气,氤氲了彼此的眉眼,也暂时化开了心头的阴云。
虹猫与蓝兔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相视一笑。那笑意里有由衷的欣慰,却也藏着一丝涩然与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