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勋坐姿端正,站起来的时候也体态笔挺,右手下意识地在左手腕的手表上环了一圈,若不是他现在穿着一身土气的校服,那模样说是在宴会上准备致辞都没人觉得奇怪。
眼见着解勋乖乖站了起来,物理老师先舒了口气,不知道是在无奈还是在庆幸,“你为什么不写作业?”
解勋交了那么多次空白本,作为任课教师,她当然不可能是这次才知晓。实际上在第一次发现的时候,她就已经私下将解勋叫到办公室谈话,但当时解勋很干脆地说了他以后也不会写作业。
没想到会在一班碰到这种学生,物理老师当时就恼火了了,即使后面解勋表示她可以随意考核他,但学生态度太差,这也是很严重的问题,当场她就拉了班主任夏延到现场,没想到夏延却抬手直接让解勋离开。
夏延:“这孩子情况特殊,只要不影响其他同学,就尽量不要打扰他吧。”
话说到这,教龄二十年的物理老师哪还能听不出这其中的暗语。若是身体特殊的孩子,班主任恐怕会说“尽量不要给他压力”,但夏延说“尽量不要打扰他”,这背后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这种走特殊途径插班的学生物理老师也不是没见过,倒也不至于反感,竟然班主任都这么说了,她也省心省力,就是为了防止其他同学想不开,这种事自然要在班级隐瞒。
没想到她那耿直的物理课代表,收了那么多次作业,竟然都没有察觉到她的深意,一下发现,就点起火药桶了。
不过孩子责任心强总不能说是他的错,谁还不是这个年纪过来的?她在
课堂上说两句就过去吧。
还好解勋也是个识趣的,一声不吭地被训了几句也不反驳,然后就坐下了。
罗伟旋显然认为这样的惩罚已经足够震慑他人,但还是回头给解勋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罗伟旋:必须写作业!!
温棠:南无阿弥陀佛。(画十字)
写是不可能写的。要知道解勋写作业——温棠都没辙。
昨天才刚失恋的田斐今天看上去已经冷静了下来,只是脸上仍有些许憔悴,见六班有人来挑衅时,神情复杂,百感交集。
“他竟然真的叫人来找解勋麻烦了。”田斐丢纸条,一脸窝火的样子,“真的好爱。”
温棠连忙安慰回去:“应该只是不服气而已。”
田斐接过纸条,刷刷刷写好:“你不觉得这种行为很low吗?”
温棠:0。0
现在到了可以说他坏话的阶段了吗?
温棠恍然大悟,接纸条写道:“对!好low!”
田斐:“我真是看错他了,他除了脸哪里好了!”
温棠心想你之前好像也只认识他的脸,但还是在纸上写道:“就是!”
田斐:“不行!解勋可是我们班的人,怎么能让他们这群low货欺负!下课我们就去找小修!”
小修是田斐给班长的爱称,本名叫做霍以修,是个家境比较优渥,但却成绩优秀,也很讲义气的男生,班级的男生都很信服他,女生们也很喜欢跟他开玩笑,他从来不会生气。
班级遇到什么集体活动大多都是霍以修在组织,甚至连课后聚会大家也会放心交给他,可见他深得同学们信任,若是要组织起来一致对外,他的号召力和领导力不可或缺。
两人就这么在讲台底下丢纸条开小差,不知不觉一节课就过了一半,等到物理老师的课堂进入了例题解析环节,田斐才终于开始认真听课。
对他们这种好好学生而言,上课前一天都会做预习,课堂上带着问题来听讲,理论什么的看一眼就记了个大概,主要还是应用。
今天物理老师讲得稍微快了些,最后一道例题讲完还没下课,她就干脆在黑板上出了一道综合题让大家解答,十分钟后点一名同学上来做。
一班的平均成绩是远远高于其他班的,因此老师们也会针对性地开小灶,为他们拓展其他知识点,这种突如其来的大题考验他们都已经习惯了,纷纷低头奋笔疾书。
温棠也同样,在人群中削弱存在感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唯独最后一排的解勋一手拿着一本课外书在看,桌子上甚至连文具都没有,个子又高,在教室里相当显眼。
从上课开始罗伟旋就一直注意解勋的动作,发现他竟然连平时课堂上都这么态度不端正,顿时愤愤不平,抬手就要举报,被同桌赶紧拉住。
同桌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罗伟旋往常不冒头,一冒头三头牛都拉不回来,还是坚持举手:“老师!解勋没有在做题!”
物理老师默了一瞬。
不止物理老师默了,其他同学也默了,不过大多都在捂脸。
罗伟旋较真起来能够一声不吭地独自一人揽下全班整学期的黑板报,因为全班只有他学过画画,也能够追着考场里作弊的同学要求老师做处理不然不罢休,还会坚持每天帮所有老师擦黑板整理讲台,只是因为他认为这些都是应该做的事。
因此大家都不讨厌他,只是有的时候他钻起牛角尖来,也挺让人苦恼的。
这样不就好像在针对别人一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