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一行三人照例出门补栽树苗。
在经验和默契的加持下,还不到十一点,补栽任务就完成了,只剩下新苗的栽种。
车旁照旧支了遮阳伞,简易桌椅。祁让安排周清和小马先休息一会儿,他自己则去挖坑了。小马在安静吃一块儿面包,周清没什么胃口,拧开一瓶水喝了几口。
远处那道黑色身影,像一座高塔似的,矗立在黄沙中。
热浪之下,那身影逐渐变得模糊,海市蜃楼一般,随时都会消失。
周清拎起一瓶水,脚步一深一浅地走过去,拍拍他后背,“喝点水。”
祁让气息有点喘,接过水灌了小半瓶,拧紧瓶子,顺手就揣在裤兜里了。
“你回去吧。”他说。
“浩阳下午几点来接我们?”周清问。
祁让微微一怔,没明白过来。顿了下,才说:“你不是不去?”
“我什么时候说不去了?”周清瞪大眼睛,认定这男人是故意的,又想丢下她。
“我昨天问你了。”祁让说。
周清:“……”她当时好像确实没说要去,可也没说不去。
盯着他,“反正我要去。”
“去不了。”祁让将铁锹插在地上,不容商量的冷淡语气让周清很恼。
这没良心的,亏得她还给他送水。
“为什么?”
“浩阳那小货车只能拉一个人。”
祁让解释清楚后便不再多言,专注干活儿,只当旁边的周清不存在。
周清气得不行,想叫他放浩阳鸽子,转而又想到他的脾性,便放弃了。她埋着头往回走,坐回椅子上时,小马手里的面包已经吃完了。
轻叹一声,周清抬头看天,一层薄薄的云贴在蓝天上,太阳很高很高,显得很小,光线却刺眼。
周清用五分钟的时间整理心情,再站起来时,已经将这事抛之脑后了,她并非每时每刻都要粘着祁让,主要是想去镇上刻光盘。
事已至此,只能下次再去了,好在补栽的事宜也快结束了,往后有的是时间。
周清对小马说:“你再吃一个面包好不好?”
小马点点头。
“真乖。”
说罢,周清抱起装新苗的那个桶,朝祁让走去。
也就十来个坑,祁让已经挖好了,铁锹一扔,接过周清怀里的桶放地上,他快速把新苗分放在每一个坑里。
再次拿起铁锹时,周清已经牵来了水管,她低着头,帽檐遮挡住整张脸。
祁让说:“你等会儿,我先覆土。”
周清放下水管,一言不发地帮忙,用鞋子把黄沙推进坑里,始终没抬头。快结束时,祁让突然出声,“你有什么想买的吗?我帮你买回来。”
周清这才抬起脑袋,“没有。”语气很正常。
祁让点点头,有些不明白了,既然没什么想买的,那为什么想去镇上,去不了还不高兴,他迟疑问:“你……想逛街?”
周清不作声。
“如果想逛街的话早上去比较好,车钥匙在玻璃柜台上。”祁让觉得自己说的够清楚了,周清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祁让不再说什么,加快速度覆土,紧跟着就浇水,完事儿还不到十二点。
下午四点,浩阳把车停在石子路上,人下车,走进院子里,站在石榴树下。
那个时候,日头还很辣,天上的云层厚了一点,太阳不时被遮住,一旦遮住,便阴沉地厉害,像是世界末日,心头还来不及担忧,光线便又出来了,照透院子里的所有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