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事情我想请妈妈帮帮忙,”凃偲用小拇指勾着龚沙雨发尾,“下午我就要去高坡拍戏了,但是姐姐没有空陪我去,妈妈能不能陪我过去?带上小火锅……”
龚沙雨憋着笑,用嘴型无声的说:“黄土高坡……”
凃偲又补充了一句:“啊,是土坡,听说那里吃的都没有,其他的演员都是自己带着自己的爸爸妈妈过去,但是我没有妈妈……所以只能请你过去陪我。”
龚沙雨觉得菟丝花的演技又上几个台阶,这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若不是她知道实情,自己都想丢下手中的事去陪她了。
果然,只听电话里,龚母软着语气说:“哎哟,好孩子,我答应你。”
……
龚沙雨让翁母相信龚茵雪就是殒于那场意外,翁方书不在眼前,龚沙雨没了后顾之忧。
翁弘业死刑那天,龚沙雨取下手腕的蛇骨手链,埋葬在龚茵雪墓碑旁。
“怎么样?现在安心了吗?”龚沙雨端起高脚杯,将里面猩红的液体沿着墓碑倒了一圈,红酒沉默地隐没在泥土中。
“还有那个,你费尽心血的龚氏,早已经千疮百孔了,说句心里话,就算送给我,我也不想要。前些年的投资现在所带来的被动收益,哪怕我现在带着老婆躺平,这辈子也可以衣食无忧。”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同意。不会让龚氏就这么倒下,”龚沙雨边说着,边伸出手,用指腹在墓碑上“龚茵雪”几个字上摩挲着:“放心好了,也就是在这儿和你啰嗦两句,过过嘴瘾罢了,哪里会真的躺平啊!”
那一日的龚沙雨,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轻快。她静坐在墓前,直至夕阳西下,悠然起身,去了龚家老宅。
而关于龚琳的结局,无论是依妖族的律法,还是人类的法律,她利用权位满足私欲、罪孽深重,最终被天道降罚,永镇于古塔之下。
龚家人只以为她畏罪潜逃到海外,带着恨意来讨伐,伤害总是最少的。
龚奶奶气得病倒:“调查清楚了吗?龚琳不是这样的人。”
后来变成慢慢的呢喃:“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呀?为什么?”
龚沙雨到来时,龚奶奶又把这三句话来回说了一遍,龚沙雨没有像其他三位孙辈一样,冷嘲热讽顺便把龚琳骂一顿,而是不带任何情绪的安抚道:“奶奶,小姑只是做了错事,是人,都会犯错误。”
龚晚亭没好气冷哼道:“假惺惺,还以为龚氏和以前一样呐,我现在都巴不得把传媒给剥离出来,看保不保得住。”
龚重山一反常态没有训斥,只是木着脸,像是认真在考虑这个提议。
一旁的龚邵东惬意的喝了一口茶,故意侧头对陈萍萍说:“还是古话说得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大哥现在吃软饭还吃出福气来了。”龚听澜呸了一声,自从凃偲不再理她后,她的嘴是越来越毒。
半个月的生死时速,龚氏在对赌协议、债券兑付、私募与银行各路资本的围剿中,完成了权力的交接——龚沙雨——成为了龚氏这艘巨轮的新任掌舵人,董事长兼CEO。
又是半个月,这天下班,已经凌晨,车子到达御府别墅车库。
谭可熄了火,轻声唤道:“龚总,到了。”
见龚沙雨没有反应,谭助理以为她像往常一样,只是在车里小歇,透过后视镜一看,龚总正望着车库里那辆粉色法拉利出神。
其实,自老板娘外出拍戏后,龚沙雨几乎以公司为家。
今夜破例回来,估计是经过数轮艰难谈判,那些此前逼上门来的“债主”们,终于同意了延期偿还。
龚氏迎来一丝喘息。
“谭可……”龚沙雨说:“去S省,现在出发,明天能到吗?”
谭可足足愣了一分钟,这个在职场上叱诧风云,杀伐果断的女人,居然还会搞这种千里寻妻的浪漫。
“普通人要明晚才能到,但是我可以让您和凃小姐共进午餐。”
第二天中午
凃偲按导演要求,笔直走到餐厅的6号桌,她尝了两口胡辣汤,便放下了汤勺。
拍了一上午戏,都没有时间同龚沙雨通电话,又被导演安排来应酬,凃偲本有些不爽,不过看在导演和翁方书相处得不错份上,也就忍了。
凃偲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这个点龚沙雨可能在忙,她强忍着打电话过去的冲动。
再抬眸时,阴影已经漫过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