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缜脸色沉重,缓缓摇头,“我不会让她身上背负人命,任何人的命都不行,我只愿她余生安稳喜乐。”
梦里的他放任德妃利用阮卿杀了祁衍,可在那之后,阮卿于冷宫纵火自焚,她甚至不想见他一面,也未曾给他留下只言片语,就好像要彻底与他划清界限一般决绝的离开。
想到梦中场景谢容缜心痛如绞,毫不退让地看着祁湛。
“阿湛,她是我此生难以放下的执念,你可明白?”
一声“阿湛”让祁湛恍若回到少时,那一年他跌落深渊,要被送到封地,只有谢容缜一人前来送别。
当时他也是这样唤他一声“阿湛”,告诉他前路未必是绝境,只要活下去,总有东山再起的一日。
两人无声对峙良久,祁湛终是认输了,决定罢手。
再刻骨的恨意也不能让他下定决心与挚友反目成仇。
他叹气道,“算了,反正祁衍今日必死,谁来杀他都一样。”
小楼外面,已被决定生死的祁衍仰头望天,神色极为复杂。
本来他听到谢容缜的声音就狂躁的想杀人,但冷静一想,此时谢容缜来得正好,祁湛恨他入骨,指不定什么时候发疯,就会伤害阮卿,谢容缜在这,倒是可以拦着祁湛。
他略一估算,此时秦骁应该已经带人在破坏山谷中的机关,十一那边若是顺利,也该将村民们从小路转移出谷了。
埋伏在山谷外的玄甲军兵分两路,一路等待叛军离开山谷,再发动突袭,将大部分叛军包围在山谷之外。
至于山谷中剩下的少部分叛军由另外一路玄甲军解决,届时谷中机关已经拆除,他们直接攻进来即可。
以玄甲军在边关长久作战的经验和以一敌十的战斗力,这注定是一场碾压式的战争。
只需再拖片刻,就可以在祁湛和谢容缜全无防备之下将他二人捉拿。
然而此时,变故突生,一队叛军飞快奔来,为首的将领还未进院子就高声呼喊:“殿下,巡逻士兵在山谷后面茅屋发现一个孩子,过去查看发现那些村民都不见了。”
将领说完顾不上等侍从禀报,拎着孩童几步就上了二楼。
见到他手里的孩童,阮卿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这
孩子是小鸢那几个玩伴之一,定是暗卫转移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才将他给落下了。
此时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被手持刀枪的护卫和士兵吓得小脸惨白,他举目四望忽然看到阮卿,瞪大眼睛立即张嘴呼救:“姐姐,救我!”
这一声极其响亮,二楼所有人的视线皆投向阮卿,祁湛眼眸微眯,似是想明白怎么回事,目光已经显露杀意。
谢容缜先是一怔,随即面露了然看着阮卿,眸中苦涩弥漫。
原来他早已不知不觉落入她设的局中,却不知为何,就算得知自己被她利用,他心里对这个女子仍然生不出一丝恨意。
只是痛苦化作利刃,一寸寸刺穿了他的心。
至于其余人虽还不清楚状况,但因为孩童求救,也都对阮卿虎视眈眈。
迎着众人目光,阮卿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得彻底。
就在这时,外面接二连三的传来急报。
“启禀殿下,山谷中多处机关被毁,附近发现许多士兵的尸体。”
“报,宁将军率领大军出谷遭遇埋伏,伤亡惨重!”
“殿下,有一队骑兵攻进山谷,山谷正面即将失守,请您决断!”
一连串的坏消息传来,祁湛失去镇定,根本无法思考如何扭转局势,只将目光投向谢容缜,“容缜,该怎么办?”
谢容缜神色间死灰一般平静,他当然知道如今想要谋得一条生路,最好的办法是挟持阮卿,带剩下的兵马撤出大景山,一路退回凌州,再思虑往后。
可是,他的心不愿意这样做,所以迟迟未吐出一个字。
祁湛一向了解他,观他神情便知他不忍心,咬牙骂道:“谢容缜,难道你想为了这个女人把一切葬送于此,我绝不答应。”
说着,他沉声命令,“来人,将她拿下!”
随着祁湛一声令下,众多士兵涌向二楼,楼梯被堵死,十二暗叫不好,护着阮卿且战且退,看到身后不远的窗户,她边拿出一条飞索,边带着阮卿往窗边退。
祁湛察觉到她们要从窗户逃走,安排身边护卫阻拦。
几个护卫从侧边袭来,意在趁十二不备之时,抓住她身后的阮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