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握紧手中的横刀转身出了门口,迅速带着金吾卫没有片刻耽搁,朝着集中看管马场官员的偏房走去。
这官署大堂内,只剩楚潇潇和李宪二人粗重的喘息声,压抑的气氛瞬间弥漫开来。
不一会儿,一箱箱沉重的卷宗被抬入了大堂。
李宪瞥了一眼魏铭臻,十几名金吾卫立刻进到堂内,与楚潇潇一道伏案疾查。
一卷卷泛黄的纸张被翻开,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马匹的品种、入厩时间、日常饲养状况、疾病治疗以及最终去向。
时间在指尖翻动纸页的沙沙声中一点点流逝。
阳光渐渐向西倾斜,屋内几人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面前的几口大箱子全部被打了开来,卷宗散落一地。
每个人的眉头紧锁,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一丝细节也不敢放过,生怕这位寿春王暴怒之下要了自己的小命。
忽然,楚潇潇的手指在翻阅一份卷宗时停在了其中一页记录上。
“王爷,你来看…”一贯沉稳的楚潇潇,此刻声音竟带着些颤音。
李宪闻言急忙凑了过来,能让楚潇潇大感震惊的线索,自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光宅元年七月,‘黑水河谷’营田新的草料入库,同年十月,便有五匹大宛驹因‘腹胀不食,医治无效,亡’…隔年,垂拱元年三月,还是‘黑水河谷’草料入库,三个月后,八匹大宛驹患病死亡,症状与光宅年间死亡的战马相似…还有这里…”
李宪顺着她的手指一一对照查看,心中默算着死亡间隔和死亡数量,脸色也越来越沉,额角甚至能看到暴起的青筋。
“三个月…每次死亡的战马间隔时间都是三个月,几乎是一个固定的周期…”
李宪“啪”地一声将手中的卷宗合了起来,声音里压着一股滔天的怒意,“基本上都是在新的草料入库后三个月,便会集中出现一次类似病症的死亡现象,虽然死亡数量每次不等,五匹…八匹…十匹…七匹,但如果我们把每年的数量相加…”
闻言,楚潇潇眉头紧蹙,快速翻动着卷宗,将其中关于军马死亡的相关记录逐一查看,命孙录事立刻把里面涉及到大宛驹的内容摘录下来,并将死马的数量相加。
“光宅元年,死亡的大宛驹及有相似症状战马,共计三十二匹…”
“垂拱元年,二十八匹…”
“垂拱二年,二十九匹…”
“永昌二年,三十一匹…”
“永昌三年,三十二匹…”
“载初元年,二十九匹…”
“天授元年,二十八匹…”
“乃至今年,到目前记录在案的,已有二十五匹…”
随着孙录事将光宅元年至今年近十年的数字一一报出,虽然略有浮动,但几乎都围绕着“三十”这个数字上下波动。
官署大堂内陷入了一片死寂,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楚潇潇瞬间感到彻骨的寒意顺着脚底直接窜入骨头缝中,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真相的一部分,就这样以这些数字的形式,赤裸裸地呈现在几人面前。
“三十俊驹…三十骏驹…”楚潇潇站在原地喃喃自语,喉头似有硬物卡着,嗓音也略显干涩。
“原来竟然是指这个…他们不是在走私军马,而是在利用毒草中的慢性毒素,‘定期地’消灭我大周最为精良的战马,每次…约三十匹,十年来,只怕已经有三百多了…”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