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查看了左臂上的伤口,深深的刀口和被剜去的皮肉,让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倒吸一口凉气。
回身迅速打开药箱,取出内里的金疮药和几块干净的布条,进行紧急的包扎止血。
然后伸出手搭在楚潇潇的脉上号了一会儿,而后翻看了眼睑、口鼻等。
“伤势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啊?”李宪紧张地注视着军医手下的每一个动作,声音沙哑,语气柔和地问。
此等腔调与过往相比实属罕见,若非楚潇潇重伤,否则以李宪往日的脾气性格,早就破口大骂了。
可此时,他正如一个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一般,看向军医的眼神中充满了期盼,双拳紧紧攥着,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结果。
军医立刻恭敬地回道:“王爷请宽心,这位大人左臂刀伤甚深,失血过多,加之劳累过度,元气大损,故而昏厥,下官已经检查过了,万幸没有伤及要害,骨头也无大碍,眼下血已经止住,只需静养即可。”
听到军医确切的回答,李宪和一众军士悬着的心才算是落回了原位,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嘴里一直嘟囔着,紧握的双拳也慢慢舒展开来,眼角滑下两滴晶莹的泪珠,身子微微抖动,似是抽泣,又似是听到楚潇潇无事后的激动。
军医将伤口仔细地包扎完成后,站起身来躬身再一次叮嘱道:“王爷,这位大人虽性命无碍,但毕竟伤势过重,这几日一定要静养,切勿再劳神动气,否则急火攻心,伤口崩裂,时刻危及生命。”
“知道,知道…”李宪连连应声,随即蹲下就这样守在楚潇潇身边,视线都没有从她身上移开半分。
就在这个时候,楚潇潇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似乎恢复了一点意识,嘴唇翕动,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几声极其微弱的气音,连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
李宪见状,心如刀绞,连忙俯下身将耳朵凑到她嘴边仔细去听,却什么也听不见清。
他赫然抬头,眼中满是决绝,当即下令,“喻将军,此地不宜久留,即刻安排人手,护送楚大人和军士们返回山丹军马场,要快,敌人随时可能再回头。”
“末将遵命…”喻茂行闻言立刻安排手下用马槊制作了几个简易的担架,小心翼翼地将楚潇潇和那些因腿伤无法自由行走的兵士抬了上去。
李宪亲自在一旁护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楚潇潇那张惨白毫无血色的脸。
魏铭臻则搀扶着经过军医简单处置后,勉强能行走的尉迟闻庆,二人共同指挥着残存的兵士,收敛战死同泽的遗体。
一并简单清点杀手留下的尸体,特别是那些被血袍人称作“红衣童子”的尸身,看看有无相应线索。
在大队玉门军的护卫下,一行人迅速撤离了这片弥漫着死亡气息和浓烈血腥味的山坳,向着山丹军马场的方向返回…
……
……
山丹马场…
楚潇潇暂居的客舍…
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楚潇潇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左臂上缠着厚厚的布条…返回后,王军医为她进行了更为细致和妥善的包扎固定,防止在移动中有所闪失。
她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面颊之上已恢复了淡淡的红润,呼吸也已平稳了许多,此刻正陷入了昏睡中。
李宪在王军医为她换药的时候,偷空换了身干净利爽的衣服,便马不停蹄地再度来到她的床边,就这样呆呆地坐在那里,默默守护着。
院中的漏刻“嗒嗒嗒”的作响,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直到日头西斜,夜色将至。
楚潇潇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一阵迷茫,在她不断努力的眨巴下,随即才恢复了清明。
感觉身体有些僵硬的她,下意识地想动,左臂传来阵阵疼痛让她轻微吸了口冷气。
这一声虽然极其轻微,但还是惊动了一直守在床边,刚刚打了个盹的李宪。
他立刻凑了上去,脸上露着毫不掩饰的惊喜,“潇潇…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