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枪口指向玛修和中也两人之间的空隙,罚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他开枪的举动太快太果断,玛修还没来得及反应,枪声就近距离在耳边爆响,震得少女半边脑袋都在嗡鸣。
那个方向不是……?
玛修惊恐得瞳孔一缩,意识不断告诫自己动起来,可即使以她现在从者的身体素质也无法赶上飞出的子弹。那只是很短的一秒,子弹已经飞越过空无一物的土地,直抵乱步身前。
乱步已经看过来,眼瞳中引燃幽焰,然而他无往不利的魔眼却没能拖延片刻,电光火石之间,一柄细窄刀刃从侧面撩起,精准无比地劈飞子弹!
——
头顶上不断掉落断裂的天花板和碎石,脚下随时会开裂缝隙,乱步紧紧抓着罪的手,跟着他穿行在摇摇欲坠的半座堡垒里。
如果玛修或者中也在场,肯定会被震惊得怀疑乱步被掉了包。毕竟以御主这“只要不是当场就会死掉就过来给我提供服务”的作风,他才不会管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罪的主观意愿如何,比起亲自走在危险之中,他更有可能的做法是直接强硬拽着罪的衣角非要他背自己不可。
所以乱步没有这样任性的原因会是什么?既不是在赌气想证明自己,更不可能存在什么为他人着想的关怀之情。
非要说的话,是因为只有这样——跟在罪身后,被一只冰冷的手牵着,眼中所看见的世界被大片的白色覆盖,这样的场景,让乱步感受到一种熟悉的安全感。
乱步面无表情地盯着罪的背影,翠绿的眼眸里泛着冰冷的沉思,杀意游移着沿罪的脊背来回滑动,断命的“线”几次三番缠绕住罪的喉咙,又松散解开。
直到罪拉着乱步走出堡垒,法兰西晴朗的日照重新披盖在乱步和罪的身上,打断乱步眼中的拉扯。
“我们去哪?”明知故问的问题,贞德与魔女的战斗就在眼前。
乱步看着剑与旗的对撞,摇了摇头,“是笨蛋啊。你们拥有堡垒,还有那条龙,一直以来的策略不都是固守阵地以逸待劳吗,为什么要自己主动出来呢?”
罪轻笑,“理性上的致胜战略是如此,可就是因为越到最后关头、越到即将胜利的时刻,再不发泄那份怒火就再也没有机会,所以明知道那是不应该做的事情也会付诸情绪。”
乱步偏移了一下视线,斜觑着罪,“话里有话啊,你在说谁?”
罪低头闷笑几声,“每个人都是如此,明知道一千万个理由都能说明‘应该这么做’,却还是会因为心底的不甘而听从‘不做会后悔’的那个声音,这就是私心。”
“你也有吗?”
“当然。”罪很直接地承认了,他回头看向乱步,冰冷的手抚上御主的脸颊,微笑的脸靠近,嘴唇轻轻翕合吐出引诱的字句,“你想知道吗?”
知识即诅咒。乱步很清楚这一点,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一些小小的只言片语也有可能让他推理出背后巨大冰山的全貌,但在这个充斥神秘的魔术世界,知道得越多并非越好。
理解得越多,因果律就缠绕得越紧,无论是罪还是罚,乱步才不想跟他们牵扯得更深,他果断拒绝,“不想。”
于是罪从善如流地不再提这个话题,说起别的事情:“真不错,您应该保持这种警惕心,对于罚也不要太相信。”
“哇哦。”乱步面无表情地棒读,“说出了非常标准的反派挑拨离间的台词。”
罪又被乱步的话逗笑了,“我可不是在挑拨离间,这是真心对您好的建议。幸好您跟着中原中也直接冲过来了,要是慢慢在后方游荡在平原上,估计早就被罚杀了。”
乱步相当诧异地睁大眼睛,“为什么?他不应该有这种表现啊,上一次我们明明还算合得来。而且凭什么你又会知道?”
罪摇摇头,满脸高深莫测,“您觉得罚是什么人?”
那家伙是什么人?战士,革命者,理想主义,为了他“肃清罪恶”的正义与理想,那家伙会毫不犹豫地拿起批判的武器。
“他是一种‘狂热’。”乱步轻声回答道。集合了为了理想能掀起翻天覆地变革的概念,他怎么会不具有无与伦比的狂热?无法停下的狂热,烧却一切的狂热。
“……真是贴切的比喻。他就是那样的人,为了他的理想,他会燃烧自己的一切,也会燃烧别人的一切。”罪低垂眼眸,感慨地点评,
“所以我做了什么,让他非要‘燃烧’我不可?”
罪但笑不语:“哎呀,我说那家伙为什么突然心急要主动挑起争端加快进程,他肯定不想让您和我见面,可是您每次都会做让人预料不到的选择。”
乱步生气地鼓起脸颊,“我讨厌装模作样的谜语人!”
罪把乱步的抱怨当耳边风略过,自顾自抓起乱步带有令咒痕迹的那只手,“说起来御主也和我缔结契约吧?接下来就由我保护您。”
“谁要啊!”乱步抽手,没抽动,他大为震惊,这家伙看着瘦弱但是手抓得好稳,将乱步的手腕都攥痛了,“喂,不要自说自话自作主张!”
在其他人眼里最为任性最爱自说自话自作主张的御主居然在说别人,怎么不算一种恶人自有恶人磨?
罪眨眨眼睛,神情无辜,“真的不要吗?我可是完完全全和您一个立场的,只有这点我不会骗您。”
只有这点不会骗,意思就是别的点都会骗是吧?人居然可以如此不要脸地把这些话直接说出口,乱步大为震撼。
“真不骗您,您看,”罪用力扯过乱步的手臂,将他拽到自己身边,劲风从乱步脑后袭来,迎面吹开罪的发丝,粗壮黏腻的肉脂触手刺向乱步先前站的位置,罪一只手抱着乱步后跳,另一只手飞快甩出三把细剑短刀将触手钉在地面,“我肯定能保护好您。”